电话是水绫打过来的，安慰了她一番之后，才挂断。苏晴想起来今天一天没事情做，但是闲下来，心又会太空，她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公寓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可是，等到了下午四点，慕秦清还是没有回，苏晴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卓远城接的，说是慕秦清在他那里喝醉了，歇在了他那里，苏晴要了地址，二话不说便直接开了车赶去了卓远城的公寓。

他的公寓在市中心，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苏晴到了卓远城家里，果然看见慕秦清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他喝得是真的多，满身的酒气。卓远城帮他将慕秦清扶上车，苏晴便直接将他带回了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进家门，她已经累趴下了。

她从卫生间端了水出来给他擦洗，最后实在是挪不动他，便让他睡在了沙发上，她自己窝在旁边，占据很小的一片地儿缩成一团。

慕秦清第二天早上头痛欲裂的醒来的时候，意识清醒的第一秒已经觉出脚上压了重物，他垂目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圈在他脚上缩成一团的苏晴。她的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脸上垂了一两缕，看上去有些凌乱。身上穿的是一间睡裙，很简单的款式，腿肚一半露在外面，大腿上盖着一张薄毯子，看得出来，她是用这张毯子盖身上的，只是因为睡姿的关系，这会儿只遮住她一片大腿。

慕秦清的视线停顿了三秒钟没有动，随即缓慢的从她身上挪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的将脚抽离，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苏晴身上，转身进了浴室。

不过，等他出来的时候，苏晴居然已经醒了，并且在厨房准备早餐。

看到他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苏晴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来看他，询问道：“老公？是吃煎鸡蛋还是面包？我熬了点粥，要不然配点小菜？”

慕秦清刚想说，他吃不下，可是看着苏晴那张明媚阳光的脸，他站了一会儿道：“随便吧。”

苏晴立刻欢天喜地的进了厨房。她倒弄得很快，慕秦清换好衣服之后出来，她已经将早餐摆在了桌面上，是清淡的粥和两碟小菜。小菜是熟食，慕秦清实在没什么胃口，嘴里发苦，勉强吃完了一碗，他已经不想再动筷子，于是，便坐在餐桌上看苏晴吃。

他不怎么讲话，苏晴一直在用各种方法逗他笑，讲笑话，或者将自己经历的趣事，慕秦清都只是淡淡的勾了一下唇，笑容不及眼底，然后静静的听着。

苏晴看达不到效果，索性便不讲了，闷闷的，一个人喝粥发出叽里咕噜的响声。

餐桌上的手指忽然被人握住，苏晴抬起头，正看到慕秦清伸出手来捏着她的手指道：“晴晴，这段时间，你出去旅游吧，去日本，好好的玩一个月再回来。”

苏晴一怔，猛然抬起头来：“我不想出去，妈才……总之，这时候我不去，我得陪着你。”

她握住慕秦清的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让自己去旅游。

慕秦清却没有给她反对的机会，不容辩驳道：“公司那里，我已经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你先去，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我就去接你，听话！”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赶我走？是公司出事了吗？还是爸跟你说了什么？”苏晴绝对不相信，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让自己走，而且这个时候，殷晚刚刚去世，她最应该做的绝对不是自己逍遥快活，而是好好陪着自己的丈夫，走出这段失去亲人的阴影，说什么，她也不会这个时候离开。

慕秦清看了她好一会儿，眸色讳莫如深的凝在她的脸上，半响淡淡道：“我只是希望这段时间，好好一个人安静安静。所以，你成全我吧？”

苏晴还要再说，他已经松开她的手指，站起身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往玄关处走一边道：“今天公司还有事，我得早点过去，明天下午的飞机，我已经订好机票……”

“我不走。”苏晴飞快的打断他，直接绕到他前面拦住他，“你这根本就不是商量的口气，你这是直接决定了让我走。秦清，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我非走不可的地步？”

她拦住慕秦清的脚步，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黑眸凝着她，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站在玄关处对峙，苏晴眼眶有些泛红，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道：“秦清，我不喜欢你这样，你总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从来都不跟我讲，上次照片的事情也是这样，我怎么误解你，怨怪你，你从来都不解释，总是要等到别人提起……秦清，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两个人的事，需要两个人共同维系，如果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讲，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就算分担不了，我在旁边倾听也好，我不想我总是成为那个被保护的对象，让你一个人奔走，我不想你累得不能动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那怕只是一句关怀的话，一顿简单的晚饭，我也不要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面对偌大的房子，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清冷的抽烟。秦清，我们说好了的，谁都不要放手……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这个时候，我不想走，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妈不在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难过，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风雨同舟……我们一起？”

“你留下来解决不了任何事。”慕秦清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听上去暗哑，低沉，仿佛潜藏了太多情绪，“如果，我告诉你，妈去世前打针的那个护士是被人假扮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蓄意谋杀，你怎么做？”

苏晴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慕秦清接着道：“如果当天，我可以早一点守在妈的病服，接她走了，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

他的声音难掩沉痛，苏晴却在听完他这句话之后，浑身倏然一颤，她低垂着头，眼睛里泪液翻涌，好半天，她才勉强站稳身形，从慕秦清的怀抱里退了出来：“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楼下买早餐……是不是，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如果我在，我会追问，那一针里究竟是什么药，如果我在……”她突然觉得，她才是害死殷晚的那个罪魁祸首，如果她当时在场，说不定凶手会有所胆怯，不会动手了呢？只要给她多过一刻钟的时间，慕秦清就会回来接走殷晚，她只要多撑住一刻钟，殷晚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