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的后方是一个空荡荡的石屋,石屋正中央有一块可以活动的木板,揭开木板可以看到一个井口一样的圆孔,洞里有石壁凿出的向下的楼梯,下面就是封印那精魅的地方。
顾韫将装着符阳血的小碗拿到面前,手指捏了一个法诀,血液就变成一道水流从碗里飞了出来,一滴不剩的进了顾韫随声携带的葫芦里,然后顾韫将葫芦盖上,挂回腰上,这才举着火折子进了井口。
井下的空间并不小,并且随着深入越来越大,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而其通向的位置,正是将军山的腹地。
根据符老的叙述,定威将军当初是将精魅骗进了自己已经完工的陵寝中,然后发动早已设好的阵法同归于尽的,那封印精魅的具体地点应该在将军墓中。
半炷香后。
顾韫来到了一间宽大的石室中,石室前有长廊石门,内部墙壁乃至顶上都雕刻浮雕,粗略看来刻的应该是一颗参天大树,而在树干的正中央,长着一张女人脸。
石室的大小格局都是按照将军墓的规格来的,但其中央的梓宫,四周的四道羡门,以及的外层黄肠题凑,无疑都是按照帝陵的待遇来的。
看来这个定威将军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忠良。
顾韫在石室里走了一圈,梓宫正中虽然摆着一副厚重的棺木,不用揭开顾韫就知道里面只有一些金缕玉衣陪葬品,他要找的东西应该隐藏在地宫里。既然有梓宫,有便房,那就一定有地宫。
花了一点时间,顾韫找到了地宫,机关竟然就在那张女人脸里,按下她的右眼,摆放着棺木的地方就会下沉,显露出将军墓中最核心的地宫入口。
地宫门刚打开,一道阴冷的风就从洞口里吹了出来,吹灭顾韫手中的火折子,连墙壁上那些他点燃的油灯也灭了。
墓室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雕刻着女人脸的地方散发着绿油油的磷光,顾韫向前走了一步,看到一滴尸泪从女人左眼留下来,刹那之间黑暗退却,他出现在一处充满花香的庭院中。
透过依稀的树影,他看见不远处站立着一双男女,两人皆着复古衣饰,正靠在一起说着脉脉情话,后来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女人依依不舍的走了。
男人一个人站在庭院里,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脸上遮着一团雾,看不真切,只觉得有几分熟悉。顾韫听两人交谈,隐隐约约有“妖怪”、“法力”、“长生”之类的字眼传出。
顾韫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听的更清楚些,谁知道一动周围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这次是在女子的闺房。
顾韫看到先前那名女子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垂泪一边给自己上妆,在她身边放着一套大红的喜袍,不一会儿有人进来领着梳妆好的女子出去,顾韫看着女子上了门口的大红花轿,场景再次一转。
花轿吹吹打打一路到了墓室之外,然后女子自己下轿走进墓室,厚重的石门关上了,将女子活埋在了墓室中。
在女子消失之后,先前那名男子又出来了,送亲的人叫他将军,看着已经合上的石门,将军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而在将军身后,站着那名看不清面容的年轻道士。
场景再次一转,这次是在顾韫熟悉的墓室之内,将军躺在了那名身穿嫁衣的女子旁边,两人的手腕被割开了一条口子,血液流入身下石板的凹槽中,然后透过纹路汇聚在一起。
年轻道士站立在两人的头顶,指尖捏着一张符篆,嘴中默念着什么,随着时间过去,流淌着两人鲜血的石板散发出一层红色的光,女子的神情开始变得痛苦,而将军手腕上的伤却开始愈合。
顾韫曾经见过魔修施展法术,眼前这个有点像是禁术中的续命之术,也不知这年轻道长从何处习来的。
石板上的纹路亮起的越来越多,眼看着即将圆满的时候,平躺着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将军,然后露出了被欺骗的愤怒,一手插进将军的胸口,取出了将军的心脏,吞入腹中。
“你骗我说战死沙场,我心甘情愿与你合葬,到头来你却负了我,那我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吃了你的心脏。”
吞食了将军心脏的女子气势大涨,她挣脱了道士设下的封印,就朝着道士扑了过去,两人在石室里打了起来,无数的树藤的从女子的身体里长出来,朝着道士铺天盖地的罩去。
顾韫看那道士虽然躲避的惊险,却不慌不忙,想来是留有后手。果然,没一会儿,女子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愤怒的看着道士,声音怨毒的像鬼一般:“你做了什么?啊——我要杀了你!”
“你二人皆是自私自利之辈,作茧自缚,正好一起解决了。”
道士从怀里取出另一张符纸,贴在了死去的将军身上,将军的尸体立刻被火焰淹没,紧跟着那女子身上也着了火,无论她怎么扑打,这火焰就像是长在了身上一般,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直看到女子被焚成了灰烬,道士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开此地,却在即将踏出门口之时,被一节焦黑的树枝穿透了心脏。
到这时,笼罩在道士脸上的雾气终于散去,顾韫看到了一张和符阳相差无几的脸。其实符家村的人并非将军府的奴仆,而是天师之后,而符这个姓,代表的是符篆天师一脉。
终于,幻境破碎,顾韫又回到了石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