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再说最后一次,出去跪下!”
曹皇后从前姿态一向平和,因此外命妇们都说她端庄温良。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动怒,上扬的尾音都叫破了。
而何贵妃硬挺着头,打死也不跪。她可以跪皇帝,跪太后,就是不能跪皇后。倘若死和跪中一定要择其一,她宁愿选择死。
宁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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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这就僵持了,曹皇后气得胸口起伏,抱翠侍立一旁,急道:“娘娘莫气,仔细动了胎气啊!”她转过头来,呵斥何贵妃:“中宫的吩咐,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倘若贵妃娘娘不在意后宫规矩,好歹也要敬重中宫腹中的皇嗣吧!”
而何贵妃回以她的,是全然不在眼里的呵斥:
“闭嘴!主子的事儿,没你奴婢说话的份儿!”
抱翠气得直打哆嗦,还想再理论。何贵妃身边的宫女莲风站了出来,跟抱翠对峙。
二人都是皇后和贵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执掌一宫权柄,此刻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曹皇后见状,更是气极,这是公然要造反了,“抱翠,给本宫掌嘴!”
抱翠得了曹皇后旨意,上前便要掌嘴何贵妃。
莲风挡在身前,何贵妃冷笑:“本宫和皇后说话,一个宫女不顾规矩插嘴,岂不是更要掌嘴?莲风,给本宫掌嘴这个不长眼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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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仪殿的主事公公和其他站班内侍宫女们,毛都立起来了,如临大敌地盯着这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何贵妃可是太后的侄女,背后是权柄煊赫的何家!何家人极其宠爱何贵妃,他们今天要是不谨慎点,得罪了贵妃,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见莲风和抱翠两个大宫女已经要打起来,何贵妃与皇后死死对峙,其他妃嫔都在看好戏——也是不好劝阻,毕竟她们头上还横着个德妃,一切端看德妃怎么发话了。
谢令鸢也赶紧站了出来,她是不想让贵妃与皇后怼的,忙拉住皇后:“娘娘,不过是小事罢了,有什么比得皇子更重要呢?娘娘息怒,不若今日的晨昏定省就先散了吧!”
她示意众人先散,毕竟何贵妃要面子,当着许多人的面,是绝不会低头服软的。
可虽然有德妃的指令,有的妃嫔怕卷入纷争,也忙不迭想散;然而皇后没有点头示意,她们依然不敢走,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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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令鸢拉架,何贵妃声音稍微回温了一点:“德妃,没你的事。”
曹皇后见着德妃来帮忙,更是一腔怒火。
她容忍德妃也很久了,德妃抢别的风头便罢,如今居然抢在自己前面,遣散其他妃嫔,置规矩于何地?她怒斥道:“什么叫做小事?本宫还是皇后,何贵妃抗令不遵,试问这是小事,还有什么是大事?德妃,你也给本宫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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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找借口离开的妃嫔们,又震惊了,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皇后又扩大了战火,“国之祥瑞”德妃娘娘又要怎样应对?
……便见谢令鸢从善如流地跪下:“臣妾知罪!”
正在咆哮的曹皇后:“……”
准备咆哮的何贵妃:“……”
曹皇后压着一腔火,谢令鸢像一根针给她扎破了,让皇后反而更难受。
而何贵妃为谢令鸢气得磨牙,居然跪的这么轻巧,简直是怒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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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皇后冷冷瞪着她们俩,一个**一个唱黑,真是来给她找气受,她心头的无明业火总也压不下。怒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忽然,她腹部一阵绞痛袭上。
那痛楚如鞭子勒紧了全身,瞬间疼得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潸潸落下。
抱翠眼看她不对,惊慌上前扶住她:“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曹皇后歪了几步,再也站不住,倚在抱翠身上,也顾不得与贵妃德妃置气了,她呻-吟道:“快扶本宫……上榻……痛……动了……”
抱翠一听就心中着慌了,根本顾不得贵妃和莲风她们,她匆忙派人宣医官,赶紧又将曹皇后扶到内室的榻上。
其他妃嫔都还等着,面上惊疑不定。见皇后突然有恙,何贵妃与谢令鸢也登时忐忑,面面相觑,心惴惴跳了起来,留神听着内殿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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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医女及陈太医赶至,奉昌指使着宫人进进出出,走出外殿冷着脸宣道:“娘娘身体不适,诸位娘娘可以先散了。”
谢令鸢还跪在地上,闻言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内室此刻忽然有人冲出来,对奉昌道:“太医说找稳婆,娘娘情况不好,可能要提前了!”
登时,谢令鸢的脚步僵在了当场。
何贵妃正要迈出坤仪殿,心中咯噔了一下,与谢令鸢对视。她方才见皇后的模样,心里猜忌是不是装的,没想到居然是真动了胎气!
二人没有交谈,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安。直到坤仪殿的宫人躬身道:“娘娘,坤仪殿肃清人,还请娘娘们先回吧。”
谢令鸢这才回神,拉了拉何贵妃:“走……走了。”
而何贵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医说皇后要早产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倘若萧怀瑾的孩子有个什么万一,皇帝必然要责难她们。
坤仪殿还在忙乱,谢令鸢朝莲风使了个眼色,莲风扶起何贵妃,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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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是四季里最温柔的,今天却有些暴虐。何韵致心乱如麻,对谢令鸢道:“你说,她不会有事罢,这不怪我们……她不会是装的罢?”仗着有孕,矫揉造作一番……
谢令鸢也是没个头绪,二人直到回了丽正殿,贵妃才发现自己回错了地方。她也没心思再回重华殿了,就干脆坐在丽正殿里,等着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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