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兴随手翻看着自己拟定的提纲,加深下印象,等到杨国骧告知时间已到,这才放下纸张,走上前去。
等到李定国穿着普通军官的衣服,用袖子半掩着脸,在刘震的遮挡下进入会场的时候,朱永兴已经讲了一会儿,也没有注意到悄悄躲在后面的这两个人。
“……两种观点都不对,都不现实。一种是必亡论,一种是速胜论。前者产生妥协倾向,后者产生轻敌倾向……历史的教训已经告诉我们,内讧和分裂是自取灭亡之道,把对外的目光转到对内,更是愚不可及,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而门户之见,恰恰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要想战胜并消灭鞑虏,最重要的条件便是团结,团结所有反抗清军的、有纪律的、不害民扰民的武装。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来历的队伍,只要具备以上的特征,我们都要诚心接纳,一视同仁,使聚集在中兴大明旗帜下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攘外必先安内,那是狗屁论调,那是用大义名份作掩护的卖国行径。严重点说,做了清廷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帮了清廷的忙,难道不可称之为汉奸……”
李定国皱起了眉头,岷殿下也爆粗口呢,还有,这门户之见难道不是批判的是自己?嗯,岷殿下并没有看到自己,想是有感而发,而不是特别针对。
“事易时移,敌强我弱,这战争的打法也应有所转变。深沟高垒、层层设防、专靠防御工事的阵地战,实质上是与优势清军的消耗战,最终的结果极可能是我军越打越少,越打越弱。当然,事无绝对,这并不是要放弃一切重要的军事地点,对于某些地点,只要有利,就应配置阵地战。但是转换全局的战略方针,必然还是运动战……”朱永兴的声音在厅堂中回荡,书记官在刷刷作着记录,以后这将编入教材,由别人再度讲解。
运动战啊,我擅长,只是不知道跟岷殿下所说的是不是一样。李定国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听出了些许兴致。
“……我们的主力要习惯于在变动不定的战线上作战,迅速地前进和迅速地后退,迅速地集中和迅速地分散,扰敌、诱敌、疲敌相结合,目的是能在一个相对狭小的地域内集中兵力,形成局部的优势,然后进行歼灭战。”
朱永兴拿起白灰块,在黑板上画了简略的滇省地图,指点着说道:“永昌、大理、姚安、楚雄、昆明……清军兵力虽多,但除了分布于这些城市要点的守军外,其机动兵力其实不过四五万人,如果大举出动,所耗钱粮,所需辅兵,都是个相当大的数字,更非短时间内能够准备完全。换而言之,清军占据了大半个滇省,也分薄了兵力,各处守军或者守有余,但攻绝对不足。这对我军是有利的条件,如果准备充分,行动隐秘,攻击猛烈而迅速,聚力攻其一点,是完全有希望成功的。”
话是如此,但面对坚城,如何能做到迅速?李定国微微摇了摇头,觉得朱永兴有些异想天开,纸上谈兵。
“攻取坚城的办法我已经有了,但现在还不是攻城拔寨的时候,所以暂时保密。”朱永兴拿起根小竹棍,笑着敲打着黑板上的地图,“等时机一到,就要把这条清军构筑的长蛇截成数段,让坚城变成清军的牢笼和坟墓。”
听众们发出一阵笑声,起了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