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牛家大院出来,时间尚早,吴普直接扑到“东新居”烂尾楼,果然在这儿找到了李铁。
听过吴普直入主题的开场白,李铁惊讶地半天没能愣过神儿来。
“你是说,zhèng fǔ准备将这栋楼收回去了”
吴普道:“zhèng fǔ压根儿也没有将这楼放出来过,你们鸠占鹊巢,属于非法侵占,只不过现在zhèng fǔ对这块地方上了心,想将它们用做正当途径。”
“娘的”李铁恼怒地咒骂一声,神情沮丧,“这块破地方能用来做啥三间鞋厂,一间水泥厂,一家家具厂围在周围,整天整得乌烟瘴气的,zhèng fǔ还指望谁将这块地拿去干啥这些脑袋遭驴踢的,这不砸老子的场吗”
吴普笑道:“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法留住这块地方。”
“你说真的”李铁狐疑的将吴普望一阵,继而摇摇头,道:“老子这功夫没心思开玩笑。zhèng fǔ要干事,难道让老子拿刀跟zhèng fǔ对着干”
“如果你不想活了,那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李铁大眼一瞪,骂道:“别寻我开心,老子这会儿是真上火了。”
吴普拉过一张矮杌子坐下,看着焦急上火的李铁,问道:“铁哥,咱谈点实在的,你坐下,成么”
李铁愣一愣,也拉过一张矮杌子坐下,仍旧很是光火,道:“想谈点啥先说好,再寻老子开心,老子就真火了。”
吴普不理会他的埋怨,稍稍理一理思绪,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李铁骤地瞪大眼睛,半晌才将头一埋,苦笑道:“像我这种人能有啥理想要真说想干成啥样儿的话,老子就想在南城区这块土地上做几天道上的土皇帝,能让手底下的兄弟有钱挣有酒喝有女人玩。”
吴普道:“别整那些虚的,说点实在的。”
李铁抬头望着楼外不见月光的夜sè,道:“好吧,我心底确实有个美好的梦。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没了,我也不太记得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爱唱歌。随时随地都在哼着歌,我睡着的时候她哼着,我醒着的时候她也哼着,做饭的时候哼,洗衣服的时候哼。反正我就没见过她不哼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她的歌究竟唱的好不好听。她每次哼的不太真切,但是感觉很好。后来稍稍懂点事,我就想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开一个可以唱歌的地方,让她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可是现在不用了。”
真情流露的李铁脸颊上滑下两颗泪珠。吴普没料及简单的一问会牵动这个硬汉子的伤心事。同时他也极为感动。男人肯当着另一个男人流泪,那说明他真的把你当做了不可割舍的手足。
满打满来算与李铁见面不超过三次,可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次数,他就将自己当做了兄弟……
吴普轻轻一叹,拍拍李铁,道:“我不是有意触动你的伤心事。也没有想到你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我想伯母知道你有这份心,她会开心的。”
“那你呢,有什么理想”李铁抹一把脸,盯住吴普转移了话题。
“今天不谈我的理想,只谈你的。”吴普笑笑,并不接招,“也就是说你的理想是经营一家歌厅,因为现在伯母不在了,所以你放弃了这个理想,是吗”
见吴普不顺着自己的话走,李铁也不太在意,道:“倒也不是说放弃,只是那玩意儿确实离我太远。这些年在南城区厮混,今天和这个斗斗,明天和那个斗斗,人得罪了不少,局子也进了无数回,早他妈烂了。那理想,就先留着吧。”
“呵呵。”吴普笑笑,他已经知道了李铁的真实想法,这个硬气的混子不缺乏拼劲儿,缺的是一次机会而已。
“李铁,你觉得如果将这‘东新居’做成一个歌城怎么样”这次吴普直接叫出了李铁的名字,也不管李铁的愣神,只是直勾勾的盯住他,目光凌厉如刀。
李铁被吴普盯着,心头不自主地颤了颤,那目光中透出的气势逼人。他并不陌生这种目光,一年前一个拥有通天手段的道上人物来清河,他远远地瞥了一眼,那大人物正好看过来,其目光仿若一把寒光闪闪地大刀迎面砍过来,充满了冷冽凌厉的气息。
李铁永远忘不了那种气息,有一段时间天天龇着牙瞪眼,他希望能够瞪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可那气势岂是随便瞪瞪眼就能瞪出来的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时隔一年,竟是在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身上再次感受到了这种气势。他心头的震惊无与伦比,同时非常沮丧的认识到一个事实,眼前的少年很有可能并不是那么寻常。
见李铁没有回应,吴普又道:“这幢楼地面上的楼层全都只有空架子,利用率不大。但是地下三层却可以大加利用,用来做KTV再合适不过。自然,周边环境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一,的确噪杂了些,但这于歌城本身并没有太大影响。南城区如今还没有比较上档次的量贩KTV,只要能够做出一家规模不小的来,周边的这些工厂自然就会被清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