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见柳将军还拿老一套来做文章,正觉得好笑,忽觉有一道视线锁在了她身上。
她微微侧头,正好撞上容止探究的视线,心里不禁打了个咯噔。
糟了!她竟然把这茬给忘了,九姐姐三个字一出,容止狐狸般的玲珑心,肯定会联想到当初她在妙音坊的化名宁九。
只是,慌乱只在眸中浮过一瞬,她紧了紧拳头,豪不做作的朝容止一笑,然后收回视线,不再去想这件事。
容止就算知道她是宁九又怎样,无风跟在容止的人后面,容止露出来的马脚,一点也不比她少。
正在这时,景龙帝一声冷斥,朝着九月而来。
“星月公主,柳将军之话,是否属实?”
九月抿了下唇,向前两步道,“的确,柳将军的话不假,二皇子带奴隶队伍出使那日,我去送他,见那奴隶小孩发热可怜,所以送了药给小孩,不想这次随凉王殿下去川北,又再见到了那小孩,他叫我一声九姐姐不假。”
“老三,如今就连星月公主也认下了这桩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景龙帝拍案而起,怒目朝君夜凉望去。
面对质问,君夜凉只轻皱了下眉,下腭微昂,淡淡道,“小九认下了这桩事,与柳昌原密告儿臣放走奴隶,有何关联?”
“有何关联?余孽是你放走的,他们感恩于你,又不想给你招来猜忌,所以借花献佛,对星月公主道了谢。”景龙帝冷声道。
君夜凉垂眸,静默的看着双腿,隔了好一会才抬头掀眸,“因为母妃是凉国公主,所以,凉人就一定是儿臣放走的?”
景龙帝被君夜凉的反问呛了一下,怒气不减,心中却生出了不安,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凉王这样平淡无惧的对待这件事,只能说明,凉王早已有了应对的法子。
他的脸色,由怒容转变成肃冷,眸光朝柳将军所在之处射了过去,却没再开口。
柳将军眉头紧锁,把心一横继续道,“奴隶是在凉王眼皮子底下没了的,这件事,左右都该由凉王负责,除此之外,臣还有证人,能证明奴隶就是凉王放走的。”
“证人?”景龙帝一抬手,冷声道,“既有证人,那便让证人上来。”
“是,臣遵旨。”柳将军朝自己部下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霍北海立即押了名中年汉子上场。
那汉子一到柳将军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朝着景龙帝所在的高位直跪头问礼。
“小民福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此人是川北受灾百姓,在冰火城北城外,负责做饭,奴隶不见的当晚,此人在饭食中下过药,第二次奴隶不见之事传出来后,此人联想到凉王吩咐他下迷药之事,不由觉得心慌,便投靠了微臣。”
九月见柳将军说得有板有眼,忍不住在心里给他拍了拍手,就差没大叫一声‘好’。
景龙帝见状,又将目光投向君夜凉,“柳将军所说,你可认?”
“儿臣还是原话,不曾做过,何来承认?”
“哼!”景龙帝冷哼了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朕如何护你?”
君夜凉沉默了,不再开口。
眸中有哀色,心中有寒意。
一个人若有心想你死,就算你不该死,也会变成该死!
“皇帝陛下,星月有话要说。”九月见君夜凉似乎有些心死了,微微蹙了下眉,几步向前,步到柳将军所在之处。
“你还有何话要说?”景龙帝的脸刹时沉了又沉,“人证物证俱在,放走奴隶一事与老三脱不开干系,朕知道你与他感情极深,但他触及了商罗王朝的法规,就算他是朕心爱的儿子,也一样要在百姓的见证下担罪受罚。”
九月正想开口,景龙帝却便不想给她机会,又是一句重话压了下来。
“他是凉王,是商罗王朝曾经的战神,更是朕心爱的儿子,正因为他如此身受百姓爱戴,所以,他领头触犯法规,若是不遭受该有的惩处,那朕如何安这天下?如何治这天下?曾经的功勋,不是能够让他为所欲为的资本。”
陪审的众百姓原本还想下跪联名请命,但景龙帝的一席话出口,让他们心中的想法全都失了主心骨。
景龙帝的话说得很漂亮,以退为进,又以力击力。
九月挑起半边唇角,没去跟景龙帝硬碰硬,而是望向她此次的目标——柳将军。
“阿夜向来性冷,话头不多,你们这么多人逼他一个,他沉默不是默认,而是无所适从,所以,接下来,由我替他,我与他,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柳将军,你做好准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