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说话间一头撞向了缥缈子，以伤换伤。

“我漂泊几百年，一次次的改换宿主，每一次都是从宿主尚未出生时就寄生进去，你是我最后一任宿主。我夺取你的运气壮大自己，同时也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从一个小屁孩变成现在的小伙子。在我眼里，你就跟我的孙子一样。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喊你一声孙子也不算占你便宜。”

东海再次被缥缈子撞飞，微弱的光团剧烈闪烁。

“你一路成长，经历各种坎坷，与不同的人战斗，面对不同的风险。每一次看到你身陷险境，我都想帮你，可我能做的只有转变运气而已，除了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

东海不知是第几次跟缥缈子撞在一起，犹如飞蛾扑火，明知毫无胜算，可还是扑过去了。

“这一次情况终于不同了，我有了帮助你的机会，可以替你挡下一些风雨，也算是有了个当爷爷的样子。我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不要嫌弃我。我会尽力削弱他的力量，能削弱几分算几分，等我消散之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一番心迹，一番嘱托，平静的话语却有着浓烈如火的感情。

下一刻，东海的意念被撞击得只剩下了一点荧光，闪闪烁烁，濒临熄灭。

东海完全可以逃走的，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然而他却做出了最为愚蠢的决定。世上有许多个选择，有些选择很愚蠢，但却值得为之付出生命。

这壮烈的一幕，就好像是一名迟暮的老人在用自己那伛偻的身躯为孙子挡下了崩碎的苍穹，明知挡不住，却还是去挡了。

“孟晨，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东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

“不！”孟晨痛苦呐喊，心若疯魔，恨不得把缥缈子碎尸万段，将东海从毁灭的边缘拉回来。

孟晨现在的心境极端的痛苦，极端的焦急，极端的愤怒！

极端的心境引发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化。

呼！

原本朦朦胧胧的意念忽然燃烧了起来，化为熊熊烈火，席卷整个脑海。

孟晨的意念整个焚毁，化为了灰烬。

他的心死了。

死了才能浴火重生。

死了才能涅槃再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缥缈子大吃一惊，环顾周围的烈火，有些烈火碰到了他，令他产生一股剧痛。

生命的脑海之中，怎么可能冒出火焰？

难道说这是……

缥缈子博览群书，知道许多罕见的秘密，根据眼前的情况，想到了一个词语……灵魂涅槃！

传说当一个人的心境达到某种程度，或者在某种极端情况下，会引发灵魂的蜕变，灵魂会在火焰中得到洗礼重生，这就是所谓的灵魂涅槃。

涅槃之后，灵魂将会变得无比强大！

这种涅槃往往出现在佛门之中的一些大德高僧身上，常人很少能引发这种异变。有关灵魂涅槃的记载很少，缥缈子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一些只言片语，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遇到一次，而且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若是孟晨的灵魂涅槃成功，再想夺舍他的肉身就没希望了。

必须速战速决！

缥缈子打定主意，立即冲向了火焰最为炽烈的方向，其实那个方向根本感受不到孟晨的意念，因为孟晨的意念已经被烧尽了，可除了往那里冲之外，缥缈子实在没有进攻的地方。

呼！

缥缈子从火焰中穿了过去，受到火焰的灼伤，却没有撞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不死心，又从火焰中反复冲撞三次。每一次冲撞，他的意念都会缩小一圈。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缥缈子一惊，听出这是孟晨的声音，四处寻找孟晨的意念，却没能找到。

“不用找了，我无处不在。”

话音刚落，周围的火焰一起飞向了缥缈子，这些是孟晨的意念之火，灵魂之火！

缥缈子之所以找不到孟晨，是因为他被孟晨的灵魂给裹住了，如果他是一条鱼，那孟晨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池塘。对于一条游不出去的鱼而言，孟晨确实无处不在。

火焰铺天盖地的焚烧而来，从四面八方烧灼着缥缈子，令他的体积迅速缩小，他左冲右突，想要逃走，却被无穷无尽的火海挡了下来。

“不、不要啊！我不想被灭！”缥缈子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回应这声惨叫的，只有更多的火焰，更加猛烈的焚烧。

“我不能死，我还要为虚空派报仇！”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灵魂涅槃，难道老天都要让我们虚空派灭亡吗？”

“好不甘心啊……”

缥缈子声音渐弱，直至灰飞烟灭，在他破灭的刹那，飘散出了一片片的奇异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