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闯进来的人身穿文官服,上了一些年纪,相貌文质彬彬,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孟晨一眼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此人姓文,官拜参军一职,属于军师的一种。出兵打仗,总少不了这种人动动笔杆子,或者出出主意。
“文参军,何事如此着急,要突然闯入我的大帐。”孟晨道。
“大将军,你快点下令约束一下手底下的士兵吧!这些士兵越来越不像话了。就在刚才,一伙士兵将几名山河大部的平民俘虏给活活虐杀了,这等乱杀无辜的行径实在太过残忍!我们这样做,与山河大部的蛮族有什么区别?就算出兵报仇,也该有点分寸。这一路上,我们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死的都是士兵也就罢了,可很多被杀的人只是平民而已,他们何罪之有?”文参军痛心疾首道。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近期会定一些新规矩的。”
“近期是多久?大将军,人命关天,这种事可等不得啊!下官建议现在就颁布新军规,来之前我替您拟定起草了一份新军规,请您过目,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可以再改。”
文参军将一张洋洋洒洒写满千字的纸呈了上来,放到了孟晨的桌上。
孟晨看了一眼这张纸上的内容,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愈加阴沉。
这上面的一条条内容,都是用来约束官兵的,同时也是用来保护山河大部平民百姓的。表面上看,这些都是仁义之举,实际上却不然。
同样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得到的结果是不同的,是非对错有时候并不会泾渭分明,善与恶之间可能混淆在一起,分辨不清。
自从回国以来,孟晨想了很多很多,如何看待这场战争,如何去报复山河大部,都有过深入的思考,态度也在不断的转变,直到想通了一切,才做出最后的决定,给自己定下了标准。
如果他铁了心要打一场秋毫无犯的战争,早就立下种种军规来约束士兵了,哪会拖延到现在?
这支军队的种种报复行为,其实是他纵容的!
“文参军,你倒是真喜欢替敌国的人来考虑,这等广阔的胸襟,真是叫人佩服。”孟晨凝视着近在眼前的文参军,嘴上是在夸赞,可是语气中却透着凌厉。
文参军察言观色,见孟晨神色有异,低头道:“大将军谬赞了,不是我胸襟广阔,只是觉得那些被杀的平民太可怜,我们作为一支以有道伐无道的仁义之师,不该如此残暴不仁。”
“山河大部死去的人可怜,孟武国死的人就不可怜了?”孟晨微微眯眼,语气如刀,字字凌厉,“当初山河大部在孟武国内大开杀戒的时候,你有站出来替那些被害者求情吗?”
“下官一颗拳拳爱民报国之心,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国难当头之时,我曾经写过好几份奏章,向草原王求情,求他放过天下苍生。奈何蛮族不明事理,递上去的奏章全都石沉大海,没有起到作用,下官实在有愧于民。”
“孟武国之人被杀的时候,你站出来求情,山河大部之人被杀的时候,你又站出来求情,你可真是一个大圣人,谁死了都心疼。”
“做人当兼容并济,以仁义二字为先。”
“这叫狗屁的仁义!”孟晨越说越怒,气得一拍桌子,“你嘴上说的好听,满嘴仁义道德,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高高在上的圣人,实际上心比谁都黑。你光看到山河大部的人被杀,却没有替孟武国的被害者想想,那些人有多痛苦,他们的家人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冤有头,债有主,山河大部造的孽,就该他们来偿还。你说不报仇就不报仇了,凭什么?明明是别人的仇恨,凭什么你去网开一面?你问过那些孟武国的冤魂了吗?你就不怕他们半夜找你诉苦?”
“大将军,我没有说自己是圣人,也没有说不能报仇,只不过凡事都有一个尺度,报仇归报仇,却不该乱杀无辜。”文参军加以辩解。
“以前我的想法跟你很像,直到我见识了山河大部酿成的一桩桩惨剧之后,才渐渐改变了想法。有些痛,只有亲身才能体会,旁观者是体会不到的。你跑来找我说这些话,说明你痛的不够深,对山河大部的恨也不够强。我有办法让你好好体会那种痛苦,看你还能不能继续装圣人。”
孟晨表情冷峻至极,抬手下令道:“来人,传我的令下去,叫人把文参军的家人统统处死,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文参军本人,更是惊得脸色煞白,连忙跪在了地上。
“大将军息怒,万万不可啊!我只是替那些老百姓求情而已,纵然有罪,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我的九族何干。”文参军求饶道。
“你不是想当以德报怨的圣人么,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我杀光你的家人之后,你完全不在乎,还能继续当你的圣人,那我就采纳你写下的这套军规,从此以后与山河大部秋毫无犯。死的是别人,你可以置身事外,满嘴大道理。当你自己的亲人朋友被杀的时候,你还能做到以德报怨?别忘了古人的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孟晨一通教训,把文参军喷的狗血淋头!
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复仇之战,目的就在于复仇,要给山河大部造成巨大的损失与痛苦,如此才能平息孟武国内的民愤。
血债血偿,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