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杨凝吃惊,施百川先抠下了一块树皮,诧异道:“什么?”
“再过几天就是上元节,兄长生来羞怯面皮薄,我只好替他前来给您带个话,不知杨大人届时可有空闲呢?”符敏不作妖的时候完全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语气三分带甜七分撒娇,寻常人根本没法拒绝。
所以施百川眼睁睁地看到杨凝就那么颔首答应了。
“杨大人要是能成为我未来的嫂子,一定是我哥几世修来的福气。”
混杂着酒香的北风灌进衣襟里,冷得他从头到脚打了个寒噤。
施百川走在繁华的大街上,符敏的话魔音一般在耳畔回荡不停,他发愁地抓了抓耳根,正思索着该如何是好,冷不防一抬头,蓦地望见了在小摊前看灯的闻芊和杨晋。
“闻、闻姐姐!哥!”
闻芊捧着花灯转过眼,他已经跑到了跟前。
“哦,是你啊。”
她把灯放回去,“这么巧,一个人?”
施百川支吾了下,随后盯着他俩相挽的手,眸中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嗯……一个人。”
他鼓起勇气道:“闻姐姐,我想请你吃顿饭。”
她闻言挑起眉,饶有兴味地侧头和杨晋对视了一眼。
逢年过节,酒楼人满为患,施百川难得仗势欺了回人,靠着锦衣卫的腰牌顺利上了二楼的雅间。
位置临窗而设,坐下来能将整条街的夜景尽收眼底。
店家手脚麻利地上了茶点,闻芊这厢才饮了一口,施百川扒着桌沿忽然说道:“我、我喜欢凝儿姐!”
她没喷,倒是听见旁边的杨晋喷了。
后者并不害臊,神情认真地将符敏之事的始末告诉了她,“闻姐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闻芊没着急开口,只懒洋洋地支着下巴。
想不到符家的这个小姑娘本性倒是不坏。她听说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不过这“以兄长之身相许”的还是头一个。
什么茶不思饭不想,心向往之,放在杨凝这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你凝儿姐都应下了,还能怎么办。”
施百川不死心的咬咬牙,“只是应下,又没有答应嫁给他。”
“闻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才能讨姑娘家喜欢?”
闻芊鲜少见到如此坦率耿直的少年,瞬间感觉这个傻小子比从前顺眼多了。
她把盘中的糕点切整齐,“我的确知道怎么追姑娘家。”
言语间,杨晋将糖炒板栗剥好了喂到她嘴里,闻芊张口含住,顺手也喂了块甜糕给他,接着道:“可问题是,杨凝又不算姑娘……”
施百川坐在对面,被嫉妒染红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他好容易喝了碗茶平复心情,抿抿唇,决定另辟蹊径:“那……你和我哥是如何好上的?他到底什么地方让你喜欢了?是哪个时候你对他动心的?”
他二人现在形影不离,较之在徐州、在广陵的时候更为随意自然,很明显是已经互相表白了心意的,可无论如何得有个过程,感情总不会是吵架吵出来的吧?
这问题一出口,杨晋持着茶杯不经意偏头看向闻芊,像是也想知晓答案。
她将糕点放下,脑中乍然闪过几个场景。
一幕是燕长寒府内,那抹在肩头溅开的殷红;还有一幕是在深不见底的密道中,她居高临下瞧见的,站在尸山血海里不顾一切的身影。
闻芊兀自回味了很长时间,继而睁开眼,正色说:“其实,你可以把自己作得惨一点,比如被人砍上几刀,缺胳膊断腿,满身鲜血淋漓……我保证,她看见你这样子绝对招架不住。”
杨晋这一手抖,险些把杯子捏碎,只觉密密麻麻的灼热从耳根开始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蔓延。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脖颈,佯作事不关己地低头喝水。
施百川当场被吓到了。
“我就讨个媳妇而已,不至于要对自己这么狠吧!?”
对面一声冷哼,“哼,你以为媳妇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容易讨?女人怀胎十月给你生孩子呢,这会儿不放点血,公平么?”
大概也认为有理,他只好唯唯诺诺的称是,“就……没点温和的法子吗?怎么也得保证身体健全吧,不然拜堂的时候多不雅观。”
闻芊拿指背在唇上摩挲,最后拖起腮眯眼笑道:“温和的么,也有啊。”
“先去酒肆买几坛烈酒把自己灌醉,再将人家姑娘约出来。”她这话刚开头杨晋便在桌下偷偷拽她衣角,闻芊不着痕迹地推开,“最好呢挑在晚上,找个没人的街巷把她摁在墙上说要白头到老,讲完也别等她开口,一嘴吻上去……”
直到杨晋握着她手背狠狠攥了一下,某人方才勉为其难的住了声。
施百川听完便惊异地脱口而出:“这不是有病吗?”
杨晋:“……”
原以为如闻芊这般情场老手出马,说不定可以使自己茅塞顿开,然而商量了半天没个结果,眼见时间越来越晚了,施百川只得垂头丧气地起身,“那闻姐姐,哥,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闻芊叫住他:“上哪儿去?”
后者无力且绝望道:“我试着找人砍自己几下。”
她笑了笑:“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对付杨凝的手段我没有,不过要让那位符家公子知难而退,倒是能给你找一两个法子。”
施百川眼前一亮:“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