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原还想再留他,见他面色不善,这才识相的闭了嘴。
杨晋从乐坊里出来,连着饮了好几坛,又久处在那浓得不化开的熏香之中,他的步伐竟有几分虚浮,身体发出阵阵的不适。
视线里阑珊的灯火仿佛笼了抹雾气,亮光四周晕出浅浅的清辉。
隔得不远,斜对面就是一家青楼,衣着□□的少女搂着男子的胳膊,笑语盈盈地往里走,那衣衫内的动作轻浮而挑逗。
初春的夜风明明还有倒春寒的势头,却半点没让他觉出凉爽来。
杨晋独自吹了一路的冷风回府。
时间已然不早了,如杨夫人、杨阁老这样上了年纪的早就洗漱歇下,家仆瞧他形容疲惫,忙上前来扶他回房。
“二少爷您当心脚下……可要小的去厨房弄完醒酒汤来?”
杨晋摇头说不必,伸手打算挥开他,不承想刚穿过垂花门,边上就听到有人不咸不淡地开口:
“怎么,喝多了?”
他抬起眼皮,正看见闻芊抱怀靠在墙上,四周灯光昏暗,一时竟瞧不出她表情的好坏。
家仆很会察言观色,飞快审时度势,旋即眼观鼻鼻观心地悄声退下。
背后的脚步行远,这片小院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气氛安静得像是被冬雪凝住。
闻芊只在刚刚出声了,此后就再没言语。
杨晋缓了一阵才直起身来与她对视,想了片刻解释说:“今晚朋友设宴,多吃了几杯……我有派人回来告诉你。”
闻芊风轻云淡地颔首:“我知道。”
她走过去,手指慢条斯理地勾起他耳边的一缕发丝,语气凉凉的:“朋友设宴啊,吃酒还吃出胭脂味儿了?”
杨晋被她的嗅觉噎住了,加之喝太多酒,故而一时间没找到话反驳。
这态度等同默认,闻芊也不恼,紧接着把手贴在他心口,歪头啧了一声:“这石冻春里有梅花香,是京城那家飞仙乐坊的酒吧?原来听曲儿去了啊。”
她扬起眉,自顾自往下道,“我记得他们家的乐伶身材很好,大冬天的穿得也不多,哦?”
杨晋一直没说话,忽然将手探入怀里。
闻芊尚在狐疑他要作甚么,半晌见他摸出一个青绿色的盒子。
“买给你的。”杨晋拉过她的手,将东西放在上面,抬眸时缓缓道,“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也没碰过谁。”
他像是轻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不喜欢,我今后就不去了。”
杨晋喝过酒的声音低哑沉稳,浑厚得很是好听,一字一句的似在给她什么承诺,然后又隐隐的带着点委屈。
闻芊无端怔了一瞬。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
如他这样出身的世家公子,年轻时再怎么海誓山盟,日子一长也会耳濡目染,见异思迁的。
她听过太多甜言蜜语,早已对这些地久天长不甚在意,可也不知为何,面对杨晋的话,她仍会心甘情愿往里沉……
甚至微微带着欢喜。
“杨晋。”闻芊忽然牵住他的手,低声问,“你想要吗?”
第七八章
杨晋脑中恍惚了一下, 将她所说的每个字逐一拆开, 细细咀嚼,等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颗心才后知后觉地猛烈跳动起来。
明月隐匿在云层中, 四周太暗了,以至于他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辨别不出这是玩笑还是真心实意。
他的五感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数倍, 酒水作用下的身体被这波澜不惊的言语骤然激起了狂涛骇浪。
静默了良久没有声响,闻芊正要开口,牵着他的手却蓦地被反握住, 随即一股大力拉着她往前走。
杨晋的脚步有些快,手指发紧, 她也没问要去哪儿, 一路穿过幽静的花园和抄手游廊。
夜色还是那么朦胧,树影模糊不清,兴许是天色太晚, 周围一个下人也未曾遇到,空旷得让她生出一种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错觉。
等回过神时,人已身在东院的一间房屋前,杨晋一脚踹开门, 拽着她进去,继而飞快合拢上了栓,闻芊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将她挤在门上, 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他的嘴唇很软,动作却并不温柔,身体僵硬而紧绷,带着急躁和蛮横,与之前的循序渐进完全不同。
少了一分矜持,多了一分侵占。
闻芊也没料到自己那么一句能把他撩成这样,她不知道杨晋今晚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他曾经想过什么,看过什么,做过什么样的梦。
带着陈年美酒的吻匆忙结束,他双手向下探到了她腰间,五指摊开将对襟衫子推到胸乳之上,掀开亵衣低头急切的张口吻住。
舌尖的触感柔软细嫩,他仿佛久未见甘霖,品得认真又细致,适才在乐坊青楼看到的画面,从前奉命抄家时不经意撞见的场景,甚至还有那日在清凉山庄上的所见所闻,这一切像是很有默契,尽数跳入了他脑海,汇成一股无形的鼓励。
杨晋喘息渐重,唇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迫得闻芊不得不挺起身子,抱住他的头轻吟出声。
他觉得自己好似瞬间没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