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闵老板因事带着人外出,坊中只有吴怀翡一个姑娘当事之际,安排人手在背后撺掇这一户人家来闹事。

这济善药坊也算是个小boss,在京中有些靠山,在前期给吴怀翡下了不少小绊子,吃了不少亏。

好在吴怀翡聪慧,一一化解了对方的阴招,而在高骞知道此事后,动用了些家中关系,干脆将这药坊连根拔起,自此,才总算了结。

显然,吴怀翡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她蛾眉微蹙,“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般简单,或许他们受了谁的指示也未可知。”

卫檀生缓缓地道:“闵老板前脚才离开,他们后脚就过来,这些人不过是乡野农户,缘何消息会如此灵通。话里话外,更是直指药坊害死了他们族亲。如此有备而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想要败坏仁安药坊的名声。”

吴怀翡或许已经想到了是谁,但她却摇摇头,“先不提这个,卫郎君你手臂上的伤还未包扎,让我来替你包扎罢。”

惜翠这才发现,卫檀生受了伤。

刚刚他未发一言,垂手站着,鲜血洇湿了左臂的袖摆,有血珠从袖口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惜翠:“你的伤?”

苍术道:“高娘子所有不知,刚刚实在是太惊险了,那些人怕是得了失心疯,竟然顺手抄起桌上的花瓶,就往娘子头上砸,还好小师父赶来的及时,护着我家娘子避开了这一劫。”

苍术说得眉飞色舞,朝着惜翠使眼色,略含揶揄地望着正在处理伤口的两人。

在他看来,这卫小师父定是喜欢自家娘子的,否则怎么会在那花瓶落下的时候,一把将娘子揽入怀中,以身代之呢。

卫檀生受伤不轻。

有些碎瓷片甚至深深地扎入了皮肉中。

他捋起了袈裟,露出小半截紧实的手臂。

吴怀翡用镊子一点点地帮他夹了出来。

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小山似的眉头轻轻蹙起,担忧是发自真心。

卫檀生半低着头,不知是在看他手臂上的伤,还是在看吴怀翡。

吴怀翡歉疚抬起头道,“今日实在是多谢小师父出手相助,是我无能,累得小师父受伤。”

“娘子客气。”卫檀生温言说,“今日只是赶得巧了,未能替娘子做些什么。”

吴怀翡摇头,“今日若不是小师父帮忙,恐怕这会儿我已不能站在这里,小师父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仁安药坊如今正是一团乱,尚有许多杂事要处理。

吴怀翡不愿他们两个伤号帮忙,只说自己有苍术帮忙,能应付得了,含蓄地催促两人回去养伤。

而她则改日抽个时间,请两人吃一顿饭,谢过今日仗义相助。

在吴怀翡的坚持下,惜翠与卫檀生一同步出了药坊。

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和他,一个伤在胳膊,一个伤在手背,看上去都有些狼狈。

走了一截路,惜翠停下脚步,“今日便在此分别罢。”

卫檀生难得地说,“我送你。”

惜翠拒绝了,“此地离我家中没多少路,走几步便到了,不用再麻烦小师父。”

他突然道,“娘子可是气我不告而别?”

惜翠没想到卫檀生会主动问出口。

“是,我确实有些生气,小师父就算离开也应当知会我一声,不过,”惜翠话锋一转,“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刚刚有些着恼。”她嗓音放柔了一些,双眼明澈坦然,“吴娘子那儿的情况确实更紧急一些。”

卫檀生敛眸:“不管怎么说,总是让你受了气,此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周到,我送你回去。”

惜翠:“你今日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见她不愿,卫檀生沉默了一瞬,“也好。”

踏着斜阳,惜翠慢慢往回走。

耳畔响起的喧闹的人声与哒哒的马蹄声,犹如一阵风在身旁飘散。

但走到一半,她的前路却被一人一马挡住了。

高大的白色骏马,打着响鼻,拦在了她面前。

骏马上的绯衣青年,勒着缰绳,慢慢地绕了一圈,惊喜地道,“高三娘!你怎会在此?”

惜翠微微一怔,“褚郎君?”

褚乐心瞧见她的惊喜,在看到她面色苍白一人独行时,又化作了惊讶和担忧,“娘子怎么一个人?你身旁的丫鬟呢?”

惜翠不想多说,“只是出来走走,没带上丫鬟。”

褚乐心不赞同地道,“娘子一个人出行,太过危险,我送娘子回府。”说罢,从马上翻身而下,牵着白马,走在了惜翠身侧。

“三娘,你今日作男人打扮?”褚乐心好奇地问。

苍术认出她,是因为她曾经作男装打扮见过吴怀翡,但褚乐心从未见过她扮男装,竟然能一眼认出。

惜翠:“你是如何认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