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只要目的是对的,那么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所谓?”
节法真人眼里,满是嘲讽之意:“那么你们日后,与那魏枫又有什么区别?”
庄无道皱眉,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真正说起来,他与魏枫确实没什么区别。后者所作所为,为的无非是明翠峰宏法真人那一脉门人而已,魏枫可以不择手段,来维护其地位利益。然而就其本心而言,其实并未又叛宗之意。
他庄无道现在,不也同样如此?只是行事之时,更有节制一些。
可在本质而言,其实并无太多区别。
“你与华英,都非是循规蹈矩之人,对事对物,都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自己的道心。非是我三言两语,几句痛心疾首之言,就能够更易。且哪怕庙中菩萨,亦有爱恨怒怨,七情六欲。而离尘宗内,亦有诸般权谋计算,叵测人心。我不愿以那些迂腐之言,束缚了你们的手脚,可也不愿,你们从此积习成常,将这些违逆门规之举,视为等闲之事。”
节法真人面色凝肃,言中却不含劝诫,反而满是无奈之意:“这是为师的过错,前次是我纵容,才使你二人,当这同门算计谋害之事,视如等闲一般。”
“师尊——”
庄无道心知节法所指,应该是无名山之战,他将明翠峰一脉坑害,损失惨重之事。还有联手几位师叔伯,封杀莫家。
正因有这例子在前,所有当时秦锋为他出谋划策之时,他都没怎么考虑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我若是罚你,无道你必定会心有不服。这次的事情,也就算了。你师尊我已寿元无几,其实已管不了你太多。你心性已定,我已无能为力。幸在你如今,仍有一丝善念尚存。师尊只是希望,无道你日后再对门内弟子下手之前,可先问问自己本心,想一想那魏枫就可。”
节法摇着头,而后再望云灵月。
“倒是灵月,你可知?无论华英与无道他们二人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真正生恼?他二人虽各有性情,注定了此生难以循规蹈矩。却也各自心有束缚,不会做出什么真正过份之事。反倒是灵月你,今日最是让我心痛失望?”
云灵月愣住,眼中满含不解之色。庄无道也想起了庄小惜临终之言。
若说他现在心内,还有着什么约束,就是当时庄小惜的那几句言语了。
——我沈庄两家世代都行善积德,以德信二字传家。我不求你日后能不辱两家门风,只求烈儿你日后能得饶人处且饶人,行事不可太多偏激,也莫要太愤世嫉俗——
“有道是人先能正己,方能正人,”
节法的语声转烈,声如擂鼓:“我门下弟子中,以你三人的才情资质为首,可成大器。未来能在修行道上,有所成就的,也就你三人而已。然而以华英与无道的性格,都不足以继承我衣钵。能够在我死后,掌控离尘一门的,也就只有你云灵月而已。你性情一向稳重自持,为师本望日后,你可代我约束你这两个师弟行事,莫要真有行差踏错那一天。可如今,连你自身都持身不正,又如何能约束门人弟子?”
云灵月的面色,再次一变,眼神茫然。
宣灵山上下,包括他本人在内,都一直以为,节法真人未来的衣钵弟子,日后继承明翠峰首座的的,定是六师弟灵华英,或者是无道。
却原来,是自己么?
灵华英倒没怎么意外,只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这次事情了结之后,可去面壁十载,所有门内事务,可交由皇极峰赤灵子代掌。十年之后,你若想通了,再来寻我。那时你可亲口告知我,到底错在何处!”
说完之后,节法就已起身拂袖而去。剩下室内三人,都一时无语,气氛沉寂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