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夫人笑,“天也晚了,去歇着吧。”打发了儿子去休息,楚夫人跟丈夫商量着,“我想着,虽现在不宜定亲。阿渝这样总是往人家跑,不是个事儿。什么时候咱们去 赵家一趟,先换了庚帖。一则赵姑娘人小,此事虽暂未行定礼,也是定了的,彼此心里都有底。二则,不管怎么说,就是婚前,也是要先卜一卜卦相的。”
楚将军正色道,“很是。”
这其中都是楚越在跑腿,楚越同丈夫笑道,“我倒成了大哥的媒人。”
梁青远笑,“这么说本也没错,若不是你这些年同赵姑娘来往,他们也看不对眼。”
楚越笑,“哪里是我,还是大哥小时候扮作我的模样参加朱家老太太的寿宴,跟卿妹妹看对了眼,回家就撺掇着我下帖子请她,我们这才认识的。”
梁青远深为叹服,“难道大舅兄那时候就……”
“少胡说。”楚越笑嗔,“那会儿充其量只觉着卿妹妹可爱罢了,她小时候圆圆白白的,特惹人疼。”说着,楚越又烦恼起来,道,“你说,我怎么还没有呢?”都成亲一年多了呢。
梁青远笑着宽慰妻子,“这急什么,咱们都年轻。我听说,就是岳母,也是二十出头上才生得你跟阿渝。”
夫妻两个说了会儿话,自是安歇不提。
倒是楚将军楚夫人与赵勇凌氏夫妇进行了一次客套有好的会面后,楚夫人私下对楚将军道,”赵家宅子倒是宽敞,只是看着家俱摆设平平,估计也陪送不了多少,咱们少不得要多备些聘礼,以后抬嫁妆时才好看。“
楚将军笑,“咱们本就不是图媳妇钱财的人,何必在意这个。家里就阿渝一个儿子,日后都是他们的。只要赵姑娘为人知礼,嫁过来夫妻和睦,就比多少陪嫁都强。”
楚夫人笑,“这也是,那我就着人去合八字了。”
不得不说,佛道两教的神仙们非常给力,没两日,楚夫人便喜上眉梢的对丈夫道,“大吉大利!都说赵姑娘这八字生得好,旺夫旺子!跟咱们阿渝合得不能再合,是那个,天作之合!”
听了这话,楚将军也高兴,笑,“拿来我瞧瞧。”
楚夫人拿了一堆批语给丈夫,楚将军吓一跳,“你找了多少和尚合八字啊?”
楚 夫人笑,“不只是和尚,还有道士,姑子,凡有名气的,我都着人去合了一回。的确是极好的,这里还有赵姑娘八字的批语,你看多准啊,说她‘生于寒微,诰命之 身,因缘际会,苍天赐福,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子孙双全,大吉大利’,这可是平安寺的高僧亲自批的!高僧还说了,这样的八字,嫁谁旺谁!幸亏咱儿子眼光 好!”下手早!
什么门第基业的,都争不过命好!
尤其楚夫人自己是极信命的,当初家里姐妹几个,她嫁的最寻常,结果,她命就好,遇着丈夫非但有出息,人品更佳。
因赵长卿这八字运旺,楚夫人把先前那点嫌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一心跟丈夫商量,“不知赵姑娘以后能给咱家生几对龙凤胎?你赶紧把孙子孙女的名儿取出来去,别到时着了慌。”
楚将军心说:再是没有比妇人更善变的!
楚渝:怎么早没想到算卦这一招呢!
换了庚帖,便是过了明路。
楚 渝更是常去赵家,平常只能傍晚去瞧一回赵长卿,到了休沐更是早早的来找赵长卿一并出去约会。因他会说话,行事也漂亮,从赵老太太到赵长宇都给他收买了个 遍,连带苏先生与苏白都没落下,还有赵家奴婢仆佣,因楚公子出手大方,更是没口子的说楚渝的好话。楚渝唯独不大喜欢赵蓉,面儿却也不露出来。
赵长卿叫楚渝到她屋子里,翻出一匣子花样子,说,“楚哥哥,你挑个喜欢的花样子,我绣个荷包给你吧。”
楚渝显然是不满足于荷包手帕子这样的小物件了,他道,“你若有心,就做套衣裳给我穿才好。”
“衣裳以后再说,你挑不挑啊?”她都这么主动说了,竟然不给面子。
楚渝翻看赵长卿的东西,笑,“这里的花样子是不是都是给我存的?”都是素雅大方的类型。
“看美得你。”赵长卿悄悄红了耳朵,催道,“快挑快挑,不是还要出去么,别磨唧了。”
楚渝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流云百福的啊,有点素净。还是这个缠枝莲花的好看,你觉着呢?”赵长卿道,“还是缠枝莲花吧。”遂定了主意。
楚渝黑线,“你这是叫我挑么?”
“谁叫你眼光不好。”赵长卿道,“流云百福等岁数大一些再用,年纪轻轻的用这个,倒显着暮气。”把花样子挑出来夹在书页里,赵长卿笑眯眯的盒上花样匣子,问,“咱们去哪儿?”
楚渝就喜欢她这小主妇的样子,伸手一捏她鼻子,“去了就知道。”
赵长卿欢欢喜喜的同楚渝走了,赵勇同凌氏念叨,“也别总是出去。”
凌氏道,“阿渝总是过来,难道撵了他出去?再说,阿渝就休沐的时候有空。他们情分好,以后才好过日子。你这看女婿不顺眼的脾气,可得改改。现在才是长卿,阿蓉以后也得出嫁呢。”
“谁说我看女婿不顺眼了?”
凌氏嘲笑道,“要不就是上回在女婿面前喝醉,觉着面儿上过意不去?”
“胡说八道。”那臭小子,竟然把老丈人灌醉,简直无法无天。不过,赵勇是绝不会承认的!
凌氏笑一回方道,“有正经事要跟你商量。长卿现在年纪小,尚定不得亲,不过,咱们庚帖也换了,这嫁妆也该筹备起来了。阿渝比长卿大六岁,待咱们长卿及笄,也在家留不了她一二年的。”
这就是寻“老女婿”的坏处了!赵勇思量片刻道,“先准备着嫁妆就是。这些年,咱们也攒了一些上等木材,我再托人留意,最好是弄些紫檀之类的回来。”
凌氏一面听着,一面点头道,“我交待了掌柜,明年进些上等的料子,嫁妆里那些绣活她得开始做起来了。头面首饰倒不急,这些东西一年一变的,待过两年再打不迟。就是古董器物之类的,咱们没多少。”若是嫁寻常人家,自不必讲究这个。但,大户人家就格外讲究些了。
赵勇倒也想得开,“咱家什么样,将军府也是知道的。咱们尽心尽力的给丫头陪送就是,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长卿不是那等虚荣的性子。”
凌 氏笑,“这倒也是。我仔细盘算了一下,拿出三千两给她预备嫁妆,再寻一处小庄子给她陪送。”三千两看着不多,但也不少了。赵勇做百户没几年,家里买房子置 地的,赵家本就家底子薄,这已是大半家当。凌氏想到什么,忽而一笑,道,“再者,咱们长卿嫁得好,老祖宗素来疼她,到时老祖宗那里没有不添妆的。”
赵勇道,“暂且这样吧。亲事毕竟还没定下来,先别到处嚷嚷。”
凌氏笑,“这我能不知道?咱们毕竟是女方,凡事都矜持着些才好。”其实心里想炫耀的发狂,偏要拿捏着做出架子来死忍着,真是痛并快乐啊。
如今凌氏可谓顺心顺意,尤其想到赵长卿的亲事,再没有半分不如意的。过了中秋,入冬时节又令白婆子称了十两金子给两个女儿各打了一套金首饰,再预备叫她们多做了两套新鲜衣裙穿。
凌氏笑着感叹,“正是该打扮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
白婆子笑着奉承道,“咱们家两位姑娘生得好,才穿什么都好看的。若是那生得蠢笨粗糙的,再鲜亮的料子搁身上,也是一个糟蹋。”
凌 氏笑,“出去可别这样说,倒叫别人说咱们轻狂。”心里也很是得意女儿生得貌美出众,尤其长女,模样好,规矩礼数皆是好的。凌氏道,“以前长卿小时候想念 书,我想着家里不富裕,很是舍不得。如今才明白这其中的好处,男人念书明理,就是女孩子,念了书识了字,到底不一样。”所以才有如今这样好的前程。
“是 啊。我虽不大会说,但也觉着咱家姑娘举止形容,就是跟别的姑娘不同。”主家的喜事,也是奴婢们的喜事,白婆子又是看着赵长卿长大的,笑道,“也是咱家请的 先生好,多少跟着女先生念书的姑娘,我看着也不如咱家姑娘。”这话并不虚言,苏先生在赵家这些年,自身什么品性,白婆子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深为敬重。更不 必说苏白一年比一年的出息,每年都从学里得最高等的奖励回来,听说明年就要考官学了,白婆子她们这些仆婢们私下议论起来,都说苏白以后定是做官老爷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