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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骄阳腾空,光华覆盖千里方圆,范围内猛地响起无数声尖嚎,呐喊,狂啸,轰鸣,其效果如同军阵冲杀之前的战鼓,将象征杀戮的幔布彻底掀开。一股股狼烟从身体上飘起,一张张面孔惊慌失措,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发自灵魂,横沼从不消散的暗雾八方逃逸,如见天敌。
一只化身人形壮汉鬼物正在冲杀的路上,衣袂飘飘宛如神仙,脸上带着残毒的笑。刀光明亮,他正准备取下对手的头,挖出它的心,剥皮抽骨填充宝库,开战以来,往日从来显得空荡可怜的库房如巨兽般不断吞噬着生命,竟已显得不够用。
无需担心这个,周围到处是鬼物凋零,十几支鬼物联军同站横沼,有的是机会让增加收藏、已经装纳收藏的法器。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偷施暗手,从别的队伍里抢过来。眼下战场一片混乱,凶灵败势已成但其反抗愈发激烈,混乱中杀死一两名同伴,想必不会被人察觉。
知道又怎样呢?联合是暂时的,此战过后大家仍为对手,相信自己的王很清楚这点,断不会让自己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身在这个世界,变得更强才是王道,心里这样想着,壮汉速度再度暴增,把刀锋送入对手的咽喉。
“去,死,吧!”
没有冥鬼不羡生,虽然对鬼物而言,境界不够的时候吞食再多鲜血也不能长出真正躯体,然而那种诱惑还是让它们无法拒绝,永远。
生活在冥界的横沼凶灵不能与纯正生修相比,但它们毕竟是活的,拥有令鬼物嫉妒恨的血、皮、肉、骨,甚至连它们呼吸时吐出来的口涎都那般诱人。生死有时就像真与假之间的差异,望着那些会流血流汗的生命,灵智高的鬼物有时会生出幻觉,对方才是真实存在,自己仅仅是假象。
“啊......”
血光出现,壮汉发出压抑而又畅快的呼号,强烈的嫉恨让它们面对活物时得到额外快感,每当一名对手丧生与刀下,总会因之兴奋,甚至战栗。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射来一束光,不,是一片光,暖洋洋的感觉那般诱人,比那些溅在身上脸上的热血更让人着迷。然而这种感觉仅仅维持了一瞬,剧烈到无法形容的痛苦传入脑海,刺魂追心。
“啊!”
呼号变成惨叫,壮汉花费大量法力才能维持的面容瞬间变了样,衣衫化作青烟,连同掌中无坚不摧的刀锋都为之改变,锈蚀斑斑。谈不上应对的他按照本能开始逃窜,阻止反扑,用一道道重法将自己包裹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那片区域......结果统统徒劳。
无死角、没遮拦,到处都是炽烈光焰,周围充满着像他一样的鬼物,浑身冒烟哀嚎、翻滚、逃命,拼命冲开、冲杀阻挡在身前一切,这种情况下,除非能够一步千里,逃无可逃。
拦截用处也不大,无论什么法器,沾染阳光后就像时光被加速,眨眼之间灵性大失,品质好点朝废铁方向发展,品质差的干脆如它们的主人一样化烟而逝,没办法可想。至于道法,十成法力送出去,发挥出来的威力顶多三四成。
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办啊!
疑惑,迷茫,恐惧,彷徨......几番猛冲乱闯之后,全身被阳光腐蚀到快要透明的壮汉勇敢地抬起头,眼前一片炽烈的光。
阳光照瞎他的双眼,恶风又从身后传来,那头险些被他杀死的凶物猛扑上来,一把将其撕碎。
“嗷!”
临死之前,远方传来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厉啸,仿佛正承受着此生从未经历的痛苦,与绝望。
恍惚中壮汉分辨出来,那是他、与他们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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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作战变化莫测,然而万变不离其中,说到底不过一句话:以多打少,以强击弱。
想法人多打人少,若不能,则应发挥长处击敌之短,纵观世界无尽战例,无一能够跳出窠臼。
没有人比美帅更精通战法,他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除十三郎可以自由作战,余者通通装入脑海。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高潮,抢占先机的人修一方成功实现战略意图,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比谁快!若能剿灭靠山王核心,这一块战场大局有定,反之靠山王若能车撑得住,六千里鬼卒根本不够杀,倾巢难免。
此时此刻,整个战场如一副星图,又似一个巨大无伦、时刻卷入无数生灵的磨盘,轰鸣与撞击声充斥耳鼓,血色比鲜花更艳,作为主持这场如献祭般局面的人,美帅神情慢慢由凝重转为淡漠,眼中再无生死危忧,只剩下一盘必须争胜的棋。
何处分割,哪里围杀,怎样剿灭,何地需要支援,以及......放弃!
仅仅一炷香时间,鬼卒不算,生修丧灭已过百!要知道,早先生修并无强助的情况与四獒鏖战之最后,伤亡也不过十余人。
对此美帅最多只是看着,不,是连看都不肯多看。
周围,时不时有凶灵扑上狂灵地,迎头撞上数十万飞蚁、加一头体型时大时小的蛤蟆,再有便是那些此前比斗中脱力的生修。每个人都已尽到全力,无所不能的罗桑古木倾力于战场,甚至分不出一根枝条支援本土。
坚固强大的狂灵地变成孤舟,在持续凶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所有这一切,美帅统统置之不理,把自身安危完全托付给白宜、关关等,全心全意指挥战场。
即便这样,当那轮红日升空点亮战场,当那股人间火力尽情释放的时候,强烈的心神冲击使得美帅无法保持平静,忍不住转过头,瞥一眼。
看一眼,目光再无法挪开。
“十三郎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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