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婢子还有差事未办;……”
叶一枚怯怯地低着头;瞄一眼身旁的薛司乐,怕这位以为她巴结娘娘,有取代她的僭越之心。
“叶仙韶,你的差事交给我去就好,你留下陪娘娘;”娘娘指名让她留下,旁人谁还敢多话?薛司乐笑着回话。她抬眸望一眼郑尚仪;“尚仪大人,某这样安置,可好?”
薛司乐望向郑尚仪;
瞧瞧这小妮子真好运,有中宫娘娘给她撑腰。以后,她在这宫里,只怕你也得仰仗她关照呢。
薛司乐这番旁白;郑尚仪心知肚明。她非小肚鸡肠之人,自不会和这姑娘置气。
“娘娘能看重叶仙韶,是尚仪局的福气。叶副使,娘娘千岁肯照拂你,你还不快快谢过!”郑尚仪往前走一步,又道:“叶副使出息了;……你师父薛司乐和我,脸上都有光彩。”
郑尚仪在这,特意着重提“薛司乐”;一则,提醒叶一枚,你管司乐当师父,她脸上也会有面子;二则,告诫薛司乐;你既是她师父,师父该有师父的样。
尚仪大人的用意,薛司乐怎会不明白?宫里的内官,最能察言观色;既拿不住那丫头片子,她更范不着得罪人。
薛司乐顾左右,无一人附和她;先就没了气势。
她眉眼堆着笑;“对,对!尚仪大人所言,正是婢子想说的。”
“尚仪与司乐明晓事理,说得也极为中肯;况且,小叶子甚对我脾气,哀家有些话想与她说。”中宫娘娘声音和悦,说得极为客气;“圣上与内庭刚到清凉寺,有诸多事要劳烦你们诸位;……没有旁的事,你们暂且退下吧!”
“喏!”
两人郑重行礼告退,出了中宫分头去办差。
叶一枚三更醒来,四更就开始忙活了;整整半天,她一直不停地做事,几乎没歇过一脚。不知这娘娘宣她究竟为了何事;她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一直低着头,拘谨地站着;不敢分神,认真倾听着。
娘娘伸出葱尖般的兰花指,捏了自己的丝绒帕子,拂拭神龛上方观世音菩萨坐像,细细擦拭去像上的浮灰;“小叶子,神像没好好洒扫;……”
“娘娘,您……您让婢子来吧,您千金贵体怎可做这?……”周娘娘没停手,开始擦拭着神像下的灰尘;叶一枚惊呼道:“娘娘,婢子来做就好。”
“司寝,没怎么用心;……”中宫擦去神像前的浮灰;转过身来,看到满脸惊惶的叶一枚;笑道:“小叶子,这不关你事!莫慌,上前来;……”
“娘娘;……”
她越是这样说,叶一枚心里越没底;说都说得有些磕巴;“娘……娘娘,留下婢子,是……是有何事?……”
“小叶子,哀家有那可怕?”中宫望着她,柔声说道:“哀家心疼你,小脸儿都脱了像了,小可伶的;……啧啧啧,是没吃好,没睡好?……”
“……?”
叶一枚哭笑不得;……娘娘老大啊,您说和国主来这清凉寺礼佛;内宫六局个个谁不是天天忙乱,有几个正经睡过好觉?
不过,这位娘娘委实可爱得紧;她只看到小叶子瘦脱了像,没看到其他人也是劳心劳力。郑尚仪、尚宫她们都消瘦了一圈,她既是没发现么?
她,关心我?
叶一枚心里很欢乐;多少得表现表现。
她眸子眨巴眨巴,鼻子一吸一抽;瞬间,眸子里雾蒙蒙的;“娘娘,……,婢子,还好;……”
她的话刚说完,两颗泪珠没忍住,从眼眶滑到脸颊上;……
尊贵的娘娘千岁,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从榻上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一面捏着丝帕帮她拭泪,一面心疼地哄着她;“小叶子受累了,哀家都知晓,莫要啼哭;……哎,小可伶儿;……”
眼见她眼泪哗哗的,她跟着淌了几滴眼泪;……
珠儿从屋外进来,见到这情形,慌得什么似的。
“……娘娘,您,这怎么了?……”她望一眼叶一枚,呵斥道:“叶仙韶大胆!不知上下有序,尊卑有别,对娘娘说了什么?”
叶一枚本想博取娘娘的同情,和娘娘套个近乎。不想,惹得娘娘跟着落泪;她正不知如何收场。珠儿进屋来,这顿训斥,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