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简墨回答。
简要笑了笑:“确实是。”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后,简墨看了看钟,问“都睡着了?”
简要当然知道简墨问的是谁:“现在十一点三十,十点半熄灯,应该是差不多都睡着了。”
简墨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做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妥,然而尽管觉得不妥却又忍不住想做。
“我去看看他们。”
简墨笑了笑:“那就去看看吧。”
本来按照军事训练的要求,六个人应该按照集体宿舍的标准,是四到八个人一间房。不过简墨说现在只是学习阶段,将来等到实践阶段再来集体生活再说,于是目前还是一个人一间房住着。
提着一盏光线朦胧的小夜灯,简墨小心翼翼地扭开门锁。还好,门没反锁。他走进去两步。房间不大,床上人盖着被子歪着脑袋合眼躺在床上的模样立刻入目。虽然光线不亮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似乎睡得还颇香的样子。
简墨观察了几秒,觉得情况还好,没有踢被子的,没有失眠的,也没有掉到床下面的,当下不敢多作停留,很快退了出来,然后轻轻合上房门。
简要见他蹑手蹑脚的样子,含笑轻声问:“睡着了?”
简墨笑着点点头,继续向前走,查看下一个人。
等六间房都看完了,简墨觉得满意了,方觉得困意滚滚而来,打了呵欠:“我也去睡了。”
等到简墨回自己房间了,简要却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反而回到了那六间房门口,直接扭开一扇门进去。
屋内的情况跟刚刚简墨看到的却是不一样,床头台灯开着,房间主人正拿着一本书,一目十行地浏览。简要推门进来,他也只是眼珠向眼角溜了一下,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也快十二点了,再不睡就影响明天的状态了。”简要并没有被弟弟的冷淡态度打击到。
房间主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头低了一秒,然后转头:“父亲……今天这是干什么?”
简要笑了笑,没有答话,抬头看去,阳台上已经站了五个人,都光脚穿着拖鞋和睡衣:“这是什么季节,还不都进来?”
躺在床上房间主人也看见了,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都进来吧。”随后有些勉强地扯了扯自己的被子:“都坐进来吧。”
五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进来,然后坐上了床。一床被子肯定是不够六个人盖的,每个人都只盖到大腿,但就算这样,六个成年人的腿还是不免在被子里打架。这个季节五个新来的腿都已经吹凉,房间主人明显被五个人的冰脚丫刺激得打了个寒颤,却什么也没有说。唯一的女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他的四人却没有这样羞涩的,或是大大方方地假装若无其事,或是戏谑地笑了笑,更有甚者干脆把冰脚丫故意又贴过去看那暖呵呵大腿的主人又打了一寒颤,受了一击瞪眼然后得意地笑起来。
微微笑着看到六人都安静下来,齐齐把目光投向简要的时候,他才说:“其实,要我说,你们如果能够按时睡觉,少爷恐怕才会更高兴些。”
六人脸上残留的笑容一收,目光在彼此之间移动了几下,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简要继续说:“为了迎接战争,少爷需要的人手不少。你们六人只是第一批,少爷计划准备的是三十六个人,后期可能还会根据需要再增加。”
六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虽然依旧没有说话。刚刚略有些兴奋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此刻荡然无存。
房间只剩下简要的声音。
“就因为这个,少爷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重新筛选了原文,重新做了修改和调整,重新誊写了诞生纸。光是最后一项,就花了他一个月的时间,那一个月他瘦了八斤。写完最后一章诞生纸,直接倒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是我建议少爷分批写造纸人的。他完全可以在造生完一批后,借着培养这一批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修养一下再写下一批。但是少爷没有同意,他觉得即便是分批写造,但能够亲自陪着你们每个人的时间也已经够少了。如果还要分心去做其他的事情,那能够投入到你们身上的就更少了。”
“说实话,我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简要脸上的笑容稍稍淡了一点,“少爷他不算一个好父亲。他不懂得一个初诞生的纸人的心理,也不会照顾孩子。他不会说些哄逗孩子开心的话,甚至在人与人的交往方面也是拙劣得很。但是有一点,他很用心,而且真心诚意。很多心思和想法,和你们一样,他不会说出口,但是他会去做。如果你们还不明白的话,那就好好看看他是怎么做的,然后用脑子想一想。”
“以少爷的能力,我们的能力都不会太差。所以你们都不必有太大压力,正常的生活,顺其自然就可以了。如果他知道你们这么拼命,反而会更加内疚。”简要走了过来,摸摸其中两个看起来年纪稍下小的脑袋,“要说担心的话,担心的何止你们六个。”
六人居然都听出最后一句话里淡的几乎不存在的怨气,不约而同地惊诧地看了简要一眼。拿脚丫子冰人的那个直接问:“大哥,你也会……担心吗?”
简要的眼神这回没有看六人,而是变得有些飘忽:“有谁家的老爸是还没有结婚就有三十九个孩子的?”
第185章 斜风细雨与狂风暴雨
三十六个新纸诞生花了六个月的时间,第一批诞生的接受了一个月的学习后,还多了教导下一批新纸的任务——如同一个学校的六个年级一样,不过是一个月一升级而已。
简墨居然一次也没有叫错三十六个孩子的名字,当然这多半对归功于他早早就做了准备:三十六个孩子的外貌做了详细的区分。这一点对于有轻微脸盲症的人来说非常必要。
“君策可真够狠的,居然就那么干脆地牺牲了三千人。”简墨站在模拟对战室外观看,听了君容向他解说,感叹了一句。
“只有这么果断才能让的对手上当。”君容回答道,看着对战室内神舞飞扬的君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这只是模拟战斗,换做真正的战争,这种办法却是不好用的。毕竟真正的生命可不是电脑的一串数据。即便一次二次管用,用得多了,就会失去军心。”
简墨笑了笑,拍拍君容肩膀:“君策还小,做哥哥的要耐心教导。”
他写出来的孩子可不能拿人命不当命,即便是普级纸人也一样——虽然战争一旦开始,已然运作成熟的第二造纸研究所就能够作为纸人部落的血库源源不断地提供新的纸人。但是打仗打到忘记自己为什么打仗的初衷,脑子里只剩下输赢,那就悲哀了。他想走的路不是争霸,也不是征服,他只是希望能够在乱世中坚持住自己的信念。
君策的问题并不是只有君容一个人看出来,君容所在的红营便有同伴指出他的问题。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表达的比较生硬,君策脸上颇有些不服气的模样,三言两语后竟然有吵起来的趋势。
简墨顿时有些紧张:“要不要去阻止一下。”
君容顶了顶眼镜:“火气大一点而已,没关系。哪天不吵个三五出。再说孩子之间的争执,父亲不好总是插手。”
不要说得你好像也是大人一样,你真实年龄也不过六个月而已。简墨默默想,并没有坚持自己想要拉架的意见。
六个月时间简墨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外面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一个w市的局势慢慢稳定下来,曙光联合本地的纸人基本已经控制了整个市的秩序,从交通物流到武器装备,从物资供应到能源维持……因为当诞生纸档案室被占领而引起的恐慌已经被平扶或者说是被镇压了下去。这座城市的原人头顶上依旧笼罩着浓厚的乌云,但能够在附近的超市和菜场里买到食物,回家呆着不外出就基本上就能够保证人身安全,这已经算是一种安慰。
纸人占领区,简称纸占区,变化很大。首先引爆这次“占领”的化工厂泄露事件后续结果发生了变化。江合光的一子一女被控制起来,但他的财产却被“没收”,然后被判给了到目前为止还在治疗或着已经停止治疗去却失去劳动能力的受害纸人。以此为案例,w市内类似的事件,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至于影响了多少,就看当初的结果到底对原人有多少偏倚。
而对于原本没有纸原纠纷的纸人和原人,生活的变化也是巨大的:首先在同有纸人和原人工作的工厂或其他雇所,纸人享受的薪酬福利待遇必须同原人;第二,禁止纸人向造纸师交纳奉养金,造纸师也不得向纸人收取;第三,禁止任何非官方的造纸行为。所有造纸师统一到曙光的血库报道,并根据血库的要求进行造纸,由此获得生活报酬。当然这份报酬绝壁是没有之前那么丰厚的,其寒酸程度直逼工厂计件工。
以上是硬性要求,其他的软性要求基本上不需要此刻w市的占领者提醒,大家心里都有了数。现在如果还出现原人和纸人发生纠纷的事件,那倒霉的八成都是原人。当纸人一朝发现原来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人开始变得忍耐和退缩的时候,心态也都发生了变化。除了少部分纸人天性不喜欢闹事的还能维持平和的心态,多数都产生了“你有今天”的想法,同时有了将过去所受的白眼和欺压回报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