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戚弦一手紧紧抱住泣颜琴,一手抓着止水的胳膊。几个起落间,他们已经越过重重宫墙。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失重感,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灌了一嘴的冷风,顿时咳的心肺都快撕裂开来。
“夫人请坚持一下,马上便能离开王宫。”
止水的声音被风吹散,化成一片片碎瓷扎进心口。
她强忍着咳意道:“景洋……”
止水抿了抿唇,“影刃定会护主子安全。”
戚弦捏紧他的胳膊,嗓音有些沙哑,“回去,带他一起出来。”
“主子的命令不能违背。”止水语气坚定。
他曾经还纠结过若是主子和夫人命令相左,自己该听谁的。真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前,即便是以主子的性命做筹码,他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执行他的命令。
护着夫人回到大夏后,他自戕谢罪便是,没什么可纠结的。
止水心中一片坦然。
戚弦不再说话,手中用力想将他推开。止水一时没注意,让她滑下去几寸,赶紧在一处房檐停下。
“夫人抓紧属下!”
“我要带景洋一起离开。”戚弦坚持,“若你不愿违背命令,我用琴弄晕你便是。”说着手指移到了琴弦上。
“夫人!”止水大惊,慌忙道:“属下把夫人送出宫外就折回去。”
正在此时,圆顶宫殿的方向升起一道红烟,飘飘渺渺像一抹轻纱覆在暗沉沉的夜空,然后又让风吹散。
止水神色凝重,“是赤血军的信号。”
赤血军是赤鹰国最为精锐的队伍,个个身材高大力能拔山,不仅骑术了得,近战功夫也能以一当十。
而这红烟便是他们集合的信号。
戚弦心中一紧,谢景洋只有十来位手下,而四王子原本就带了上百来人,再加上赤血军……
她对着止水欠身一拜,“我知道大人必须听令于景洋,但是若没有拼尽全力去救主子,大人的余生定会在自责懊恼中度过。当然,大人可以自裁谢罪,同样是死,用自己的命换主子的命,还是用这条命换永世的悔恨,大人自可估量。”
听到她的话,止水攥紧双拳,喉头滚动。
“大人,时间不多了。”
最终,止水一咬牙,带着她往宫殿方向略去。
戚弦望向透着血气的宫殿,心脏一点点紧缩,她紧紧捏着泣颜琴的琴身,指尖泛着青白。
方才止水能顺利带着戚弦出来,也是因为占了先机,在耶律迪的弓箭手还没就位时运用轻功冲出来。
而谢景洋他们却被死死围住,他不会武,只能被影刃护着寻找突破口。
幸好他把王宫地形记下,甚至比赤鹰国的军队更有效地利用了那些地形。
他们且战且退,阵法牢固,砍杀了近百敌军,而影刃却无一人伤亡。
但是看到红烟升上天空时,谢景洋的心沉了下来,他望着如潮水般涌进院子的赤血军,屏气凝神寻找着突破口。
面对凶残勇猛的赤血军,身着黑衣的影刃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犹如一柄柄利刃做的屏障挡在敌人面前。
然而,在绞杀了无数赤血军的同时,他们也一点点被消耗,利刃一柄接着一柄倒下,他们身上的血洒在了谢景洋的身上,他默默念着倒下人的名字,想把这些为他、为大夏丧命的英豪永久地刻在记忆中。
他看了眼被血染红的月亮,勾起一抹微笑。
无妨,死便死吧。
已经成功地毁了闲王的谋划,甚至比起初预想的效果还好,这就已足够。
也不知戚弦到哪了,是否顺利逃出王宫,顺利躲过耶律迪的追兵。
幸好,他也算完成了保护大夏百姓的诺言。
太子在宴会亲手砍了皇帝,他的那些势力不得不反,而原本势弱的二王子则可以趁机拉拢中立派,四王子也在暗处伺机出手,这段时间他们定是没有精力配合闲王的谋划。
而且这一波清洗让他们大伤元气,没了奸细的里应外合,面对北狼将军依然没有胜算。
闲王这几年藏的很深,暗中的动作连谢景洋也没有窥破,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不能闹出动静,所以他在国内的势力也不成气候。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摆出高价与敌国合作。
没了赤鹰国的帮助,闲王不足为虑。夏弘聿便能专注于对付睿帝,一切顺利的话,也有充足的时间整修内政。
谢景洋叹口气,只可惜,不能娶她为妻。
弦儿,等我,来世我再娶你。
当止水带着戚弦赶回来时,影刃只剩五人,谢景洋一袭白衣被染的血红。
止水浑身气息暴涨,如猎豹冲入敌军,经过之处带起了层层血雾。从刀下抢回一名影刃的生命,那人麻木的眼睛在看到他时燃起光点。
“首领……”
“六合阵!誓死护卫主子!”
止水的声音让谢景洋一震,他仓皇的抬头环视,期望着不会看到那个系着他性命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