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看守过来催促:“差不多了,再晚就要有人来问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张欣见今日再讨不着什么好处,故作矜持地理了理幕笠上的青纱,道:“咱们走。”
桂嬷嬷忙含着笑上前悄悄塞给胖看守一锭银子,小声道:“官爷,您方才也瞧见了,可要好好照顾照顾这家子人啊。不然都不能让昌黎枉死的百姓踏实。若是办得好了,还有重谢。”
张欣含着笑,风度翩翩地往外走出去。顶好就是把安家祖孙几个往死里折腾,她倒要瞧瞧,神医没有药可用,空有一身技艺又如何能给人瞧病?想必眼睁睁地看着亲近之人死去却又束手无措的感觉非常好。
谢满棠再是神通广大,也经不住自身难保,更不能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不然她今日也不能带人进来瞧安怡了。至于莫天安么,莫家此时要明哲保身,不能卷进这场纷争里头去,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插手。其他还有谁会帮安怡呢?宫里的皇后?半死不活。连太后?连太后从来都和皇帝一个鼻孔出气,再喜欢安怡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叛贼之女损了自己的儿子的威信。
张欣仿佛已经看到安怡走投无路落到她手里,匍匐在地上向她哀哀告饶的可怜模样,于是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起来。行到无人处,她方低声问身旁的男子:“真人,您瞧着如何?”
原来那男子就是她专程请来对付安怡的龙虎山道士玄一真人,最擅长的就是给人看风水,捉鬼拿妖。只听玄一真人沉声道:“不好说,一时看不真切,要从长计议。”
居然不能立刻就将安怡这个魔鬼当场看穿!张欣又是懊恼又是不忿,却不敢多言,带着两人向安宅的后角门而去,桂嬷嬷一路打点,塞出去无数银两。
一行人出了后角门,车夫将马车赶过来,张欣尚未来得及登车,就见瘦得和竹竿似的陈知善白着脸匆匆赶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道:“大奶奶,您见着人了么?”
张欣立时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着气道:“陈大夫,你这又是何必?你倒是不计较她父亲通敌卖国,害得你父母双亡又没了家,还担心她一家子在里头日子难熬,托着我去瞧。可她,唉……”故意做了难以启齿的模样,满脸的不忍。
陈知善垂下眼低声道:“她虽不好,但她的祖母和母亲从前待我一直都是挺好的,还有她的幼弟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总是无辜……我也知道她和大奶奶您有仇隙,让您去帮我探望她家实在不妥,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请托,只得为难你了。也只有你这样的好人,才肯帮我这个忙。”
真是可笑,哪怕就是落到这样的地步,也还有人心心念念地挂着安怡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她就看不出来,安怡究竟好在哪里?凭什么能得谢满棠和莫天安那样的人高看,凭什么能让陈知善这样的死心塌地?张欣恶意地看着陈知善,缓缓道:“安老太太和安太太自是和善人,我也挺同情她们的,也托了里头的人好生照料她们。就是安大夫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