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传_3(1 / 2)

骑兵借着马势俯身一个攥刺,长矛破空发出令人心悸的长鸣,将对手当胸贯穿了。

被刺穿的元军当场毙命,轰然倒下,飞溅起来的土腥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骑兵早已顾不得这些了,凭着一股血勇和这股元军作战。

从服饰来看,刚才倒下的是一个普通元军,当年父亲就是这样在战场上,从一个普通小卒做起,征战多年,最终坐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和父亲一起投军的小卒,没有几人在了吧。

所以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凡是马革裹尸还的,都无法看见海晏河清,江山帝景!

怀着这样的信念,骑兵越战越勇,身中数刀也绝不倒下。这时身后响起破空之声,他心道不好,有人射箭偷袭,正欲跳下马躲避箭矢时,倒下的却是挥刀的元军。

骑兵回头看去,方才贪生怕死、身形孱弱的军医不知何时走出了掩体,手持五弟的长弓,站姿如松竹挺立,从剑壶里摸出三支箭来,搭在长弓上三箭齐发!

三箭脱离弓弦,朝着各自的目标飞去,三个元军几乎在同时倒下了。骑兵调转马头,坚硬的马蹄铁所踏之处,红的血液,白的骨头,招招都在收割生命。

姚妙仪和骑兵联手,终于击溃了这群散兵。

骑兵浑身都是伤,尤其是左臂被砍了三刀,其中一刀深可见骨。他并不喊痛,而是瞥了一眼姚妙仪,“想不到一个军医也会精通箭术。”

姚妙仪随意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将空空如也的箭壶扔掉,“乱世之中,谁不会几招保命的绝招。越是多一点本事,离阎王爷就越远一些。”

骑兵蹙紧剑眉,说道:“如今洪武大帝统一中原,建立明朝,天下天平,已不是乱世了。”

“哈哈,天下太平?那你我今日为何在战场上?”姚妙仪嗤笑着,剪开骑兵的衣袖,取出针线缝合露骨的伤口,“麻药早就没了,你咬住这块木棍忍一忍。”

这是一块松木做的擀面杖,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种牙印,不知有多少人咬过这根棍子忍痛疗伤过,咬棍子是为了防止病人疼到极致时咬伤自己的舌头。

骑兵嫌弃的别过脸,“这点疼我忍的住,不用棍子。”

针线刺破肌肉和皮肤,发出沉闷的撕拉声,肌肉都痛得无意识的跳动,骑兵脸色煞白,果然一声都不吭。姚妙仪绣花惨不忍睹,缝合伤口却干净利落,在尾端打结,剪断缝线,“伤口愈合之前,左臂都不能再用力了。”

话音刚落,一彪人马飞奔而来,看清为首的那人相貌,姚妙仪不禁一愣:怎么会是父亲徐达?一军主帅难道不该坐镇中军指挥吗?怎么冒险冲到战场上来了?

谢家满门冤死、母亲遇刺身亡。姚妙仪不再信任任何人,包括生父徐达。因为从利益上推断,她和母亲的死亡,会使得父亲和身负逆贼之名的谢家完全脱离干系。父亲现在位高权重,妻妾满堂,儿女绕膝,早就走出了谢家投敌的阴影。

大元帅徐达飞身下马,气质威武冷峻,却对骑兵恭敬一拜,看见骑兵手臂上缝合的伤口,关切的说道:“四皇子殿下受伤了?去帐中疗伤歇息吧。”

骑兵指着姚妙仪和伤员的藏身处说道:“我无事,五弟被箭矢射中咽喉,性命垂危,快抬他回去救治。”

四皇子朱棣微服出征?难怪刚才挑剔木棍脏污不啃咬,原来是身份高贵的龙子。

姚妙仪看着身边昏迷不醒的伤员,看来这位就是朱棣的同母弟弟朱橚。你一定要挺住啊,否则死了一个皇子,我爹爹即使大获全胜,也无脸回去去见你那个多疑的父皇。

☆、第3章 与子同袍

两位皇子被徐达迎回中军大帐里修养,自有医术高超的随军御医治疗。姚妙仪这个低等军医是没有资格踏入元帅大帐的。

当时徐达的注意力都在两个受伤的皇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一旁低头装鹌鹑的姚妙仪。

姚妙仪暗自庆幸没有在战场上演父女相认的狗血大戏。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姚家女的身份比徐家大小姐的行动自由,方便她暗中查访当年两桩惨案。八年过去,事情渐渐有了眉目……

伤兵营地里,一片鬼哭狼嚎。

姚妙仪举起利斧,砍断了一个伤兵的残腿,麻沸散已经用完,伤兵被牢牢困在担架上不得动弹,尖叫着昏死过去。姚妙仪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止血、上药,包扎,熟练而又麻木。

这军医是个力气活啊!

躺在旁边担架上的伤兵听得实在受不不了,将被褥里的棉花抠出来一些,搓成小团,准备塞进耳朵里。想了想,又从棉衣的夹层里排出两个小银馃子,瑟瑟缩缩的递给姚妙仪:

“我……我认识你的,今天就是你在战场上给我接骨包扎,否则我也会和他一样一辈子都要杵拐杖。小小意思,请收下吧。”

姚妙仪抬了抬眉毛,“哦,是你啊。我说的没错吧,会哭的伤兵才能挺过来了,不错哦。你别急感谢我,这位小军爷当初也是我接的骨,可是裂口开始腐烂了,砍断了才能勉强保命。”

伤兵小脸煞白,“此话当真?你的医术不靠谱,莫非是江湖郎中来军营里滥竽充数的?”

姚妙仪倒也不恼,也懒得争辩,在铜盆里洗去手上的血污。倒是一旁提着温水壶、伺候姚妙仪洗手的杂役愤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