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棉(1 / 2)

宸妃看着哥哥定安侯十分憔悴的面容,又不禁落泪。

“辛苦哥哥了。”

“娘娘哪里的话,这不过是身为人子的孝道罢了。”定安侯连连摆手说道。

萧璐紧紧站在宸妃身侧,扶着悲痛过度、身形不稳的宸妃,手里还攥着条帕子不停地为宸妃拭泪。

定安侯身为男子,自妹妹宸妃嫁入宫后,鲜少能够见到宸妃和萧璐。

早前因为定安侯夫人还时常会入宫,可是连丧两子的她从此避世,再不入宫了。

而定安侯老夫人一生倨傲、爱面子得很,偏子孙们都不争气,她便也懒得入宫去。直到最近为了给邓鸿争取一个尚主的机会,才会一反常态地频繁入宫。

因为萧璐对定安侯府众人实在都不太熟悉。

她往日常听人说起,自己的这位舅舅想来只沉迷笙乐玩乐,原先在户部的官职都因为他常年流连青楼楚馆而被楚帝罢免了。

萧璐以为定安侯应该形容猥琐,却没想到人到中年的定安侯仍旧俊朗、挺拔。

“璐儿,向你舅舅问个好儿吧。”宸妃轻轻拍了拍萧璐搀扶着她的手,指着定安侯同她说道。“哥哥,离你上一次见到璐儿都已经快有十年的时间了。”

“别,大公主金枝玉叶,臣哪里当得住大公主的一声舅舅。”定安侯闻声连忙摆手,说道。

众人一顿寒暄,定安侯忙引着宸妃、萧璐进了太夫人所居的菖蒲院。

一进太夫人所居内室,门口的侍女们见主子们来了,赶紧打起了门帘来,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子浓烈的药味。

萧璐猝不及防地被熏了个正着,眼睛一算立时就落下了泪来。萧璐也不拭泪,只当省着一会儿见到了老夫人还得用生姜帕子擦脸。

正守在老夫人床榻边上的定安侯夫人,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也立刻起身站了起来。

说起来因为定安侯比宸妃大了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因此定安侯夫人当年嫁进来时,宸妃还尚未及笄。宸妃性子柔弱,被严厉的定安侯老夫人压制得显得有些懦弱。

定安侯夫人同样是高门嫡女出身,性子却与定安侯老夫人不同,当年的宸妃很是亲近这位嫂子。

早年定安侯夫人还会时常入宫,探望身处后宫的宸妃。

“嫂子。”宸妃快走了两步,握住了定安侯夫人的手,殷殷地唤了她一声。“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多谢宸妃娘娘挂念,臣妇日子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每日只需上香、礼佛而已,不须多管他事,心中反而宁静。”定安侯夫人微笑说道。

但宸妃瞧着,定安侯夫人鬓边早已是白发丛生,眼角、嘴边都爬上了一道道的皱纹,瞧着难免比帝都中那些与她同龄的高门女眷们要显老了不少。

宸妃知道,定安侯夫妻感情不睦,定安侯夫人索性直接无视整日寻花问柳、无心正途的丈夫,一心照料、看顾自己的两个儿子,只盼着两个儿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才。那两个孩子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功课认真、人品端正,只可惜天不假年,两个孩子意外地染上了时疫,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两个孩子便接连离了人世。

“娘娘身处后宫,出来不易,快来见见婆母吧。”定安侯夫人也不愿多提往日旧事,直接拉了宸妃走到老夫人床头。

宸妃前些日子才见过母亲,再看着如今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形容枯槁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口中发出一声悲鸣,立时瘫软跪倒在了床头。

“母亲。”宸妃泪如雨下,她怎么能想到前一次入宫来与她商量萧璐婚事时还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定安侯老夫人,只不过才几日的功夫未见,就变成了如今情状。“哥哥、嫂子,母亲的身体不是一向不错的吗?怎么就突然病重成这幅模样了,大夫们到底是怎么说得?若是母亲还有救,我会即刻回宫求皇后娘娘赐下最好的药材来为母亲施救。”

听到宸妃问话,定安侯夫妻相视一眼,定安侯十分作难地开了口。

“许是这段时日,母亲为了鸿哥儿的婚事殚精竭虑的缘故吧。打从母亲被鸿哥儿顶撞气病之后,我已经将帝都中有些名气的大夫都挨个儿请来了。大夫们的说法大多一致,说母亲本已年逾不惑,这些年因着府中多事,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反而更要殚精竭虑地管理府中内务。身体的底子早就熬坏了,鸿哥儿的一场顶撞这才成了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