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永昌伯老夫人还在世,老夫人亲自接了失去了生母的廖咏珩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养育,一日三餐、日常穿衣样样都不假手于人。
永昌伯夫人只有另想法子,在她腹中孩儿快要足月降生之时,她故意用言语刺激着年幼的廖咏珩冲撞了她。一方面她诬陷廖咏珩不敬后母、欲杀她腹中孩儿,一方面她还借着这个由头掩住了自己腹中孩儿并不是足月生产,而是八个月受了冲撞才会早产的。
果不其然,永昌伯夫人挣扎着生下了廖咏年。
原本当时廖咏珩的外祖家不仅不在帝都而且还尚未起势,在爵位争夺之中,廖咏年更具优势。
可偏偏等到廖咏珩长大了,他的外祖家起势了。不仅他的外祖父进了内阁,他的两个亲舅舅都做了封疆大吏,为此永昌伯只得自己出面为廖咏珩求了个微末小官的位置。
连永昌伯自己都没想到,科举数次不中的长子竟然还是有些才能的。在进入户部之后,居然几年中跳了数级,甚至还在当时的户部尚书跟前露了脸,仕途愈发平顺了起来。
当年生母早逝之时,虽然廖咏珩只有四岁,可他心中一直对生母的死亡存疑。只是因为顾忌着养育他成人的祖母,廖咏珩才一直未曾发难。
直到永昌伯老夫人病逝后,守孝结束后的第一日,廖咏珩邀请了自己的两位舅舅来了永昌伯爵府,质问永昌伯,当年永昌伯的原配明明只是弱症,只需要好生将养着身子即可,为什么一场小小的风寒,再喝了几日的汤药之后,竟然就这么去了。
还有便是永昌伯夫人刻意算计着廖咏珩冲撞自己的事情。
永昌伯和永昌伯夫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他们夫妻着实没有想到当年五岁还不到的廖咏珩居然能记住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永昌伯夫人知道廖咏珩手上没有证据,当年事涉其中的侍女和相关人等在这十数年当中早就被永昌伯夫人清理干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她咬死不认毒杀永昌伯原配,还有和永昌伯在婚前便通奸有孕的事情,甚至还拿清河长公主来威吓廖咏珩。
永昌伯夫人这般抵死不认更让廖咏珩确认了生母之死的确和永昌伯夫人有关,甚至永昌伯和他的祖母都是知情的。
廖咏珩手上没有实据,无法治罪永昌伯夫人,他至此与永昌伯决裂,在外祖家的助力下,带着妻子、儿女们谋了外放离开了帝都。
“但是母亲,哥哥如今不在了,父亲膝下除了大哥以外没有其他的嫡子了。”廖氏说道。“家中庶出的那些一点用场都没有,我觉得父亲说得也在理,大哥到底还是永昌伯爵府的子弟,他便是再和家中不和,也不能看着永昌伯爵府就此没落了啊。”
“你怎么生了和你父亲一样的想法来了?!”永昌伯夫人气愤地指着廖氏说道。“那个人就是生来与我做对的,你们父女倒好,都想着要求他回来保爵府!”
“母亲,可是眼下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我伺候的那位殿下母亲是知道的,我身后要是没有永昌伯爵府,光凭我这张终究容颜会消褪的脸,和一个庶出的女儿我能够得到几日的宠爱。”廖氏被永昌伯夫人指着鼻子喝骂,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母亲,你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你这冤孽,倒说起这些话来刺我的心。”永昌伯夫人也不住落泪。“还不是你不争气,偏偏生了一个身子弱的丫头出来。我这些年和你外祖母为了治好你的身子,多少大夫不都为你寻了。”
说到自己在生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之后再无身孕的事情时,廖氏泪水落得更多了。
“母亲。”廖氏哽咽着说道。“我不是想要指责母亲什么,只是大哥若是回来,为着大哥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大哥的外祖父和舅舅们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永昌伯爵府落难的。”
永昌伯夫人有一瞬间心中生了些松动,可她忽然想起了廖咏珩在向永昌伯辞行时,冷冷瞥向自己的那一眼。
诚然,廖咏珩和他身后的外祖家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永昌伯爵府就此没落。
但是廖咏珩若是再次回来帝都,只怕与她就不会那么好相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