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去看看他吧。”镇国公让段成文搀扶着他,起身的时候他脚下却突然失了力气,差点摔倒,幸而段炼及时上前搀扶住了镇国公。
“义父,当心些。”
“无妨、无妨。”镇国公明白自己的身体,连续赶路数日,他的身体也的确是有些难以支撑了。“扶着我过去吧。”
等到段成文、段炼二人扶着镇国公回来了,守在外厅的众人见是镇国公过来了,纷纷起身向他问安。
“都起来吧。”镇国公说道。“好生在外间等着吧。”
说罢,镇国公示意段成文和段炼放开了手,自己走进了房中。
镇国公一进去,正在镇国公世子夫人身边轻声抚慰她的端素郡主马上站直了身子。
“儿媳见过父亲。”端素郡主向镇国公问礼。
“父亲,你回来了。”原本坐在床侧的镇国公循声回过头来,她勉力支撑着同样虚弱的病体站起身来。“儿媳给父亲请安。”
“郡主先扶着她坐下吧,也是身上有病的人就不用在意这些个虚礼了。”镇国公叹息着说道。“我是来看看他的。”
端素郡主立刻小心地搀扶着镇国公世子夫人坐在一旁空置的椅子上,给镇国公让开了一个位置。
“你这逆子,一生不肯听从我的教导。”镇国公脚下微微踉跄着在床侧坐了下来,看到了长子垂死的面容,他忍不住骂道。“身为世子,只知沉溺酒色之中,最终害了自己。”
“父亲。”镇国公世子夫人突然推开了身边的端素郡主,向前扑倒了,跪倒在了镇国公的跟前。“世子弥留已然无救,可他前几日尚且清醒的时候曾手书了一封遗书,嘱咐儿媳等到父亲归来时就交予父亲。”
说着,她从袖中抽出了一张折叠着的信纸,双手捧着递到了镇国公的面前。
镇国公迟疑着接过,打开来之后,纸上却是一片鲜红,这分明是一纸血书。
“世子知道自己一生纨绔,彻底辜负了父亲的期望。”镇国公世子夫人伏地泣诉。“我与世子也没有教好膝下子嗣,所以请求父亲在世子去后将镇国公世子一位交给二弟。”
血书写得简短、字迹亦是潦草,在镇国公世子夫人泣诉的同时,镇国公已经将血书的内容看罢了,上头的内容和镇国公世子夫人口述的内容完全一致。
端素郡主闻言震惊,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这逆子,一辈子不听从我的教导,临了还与我说这样的话。”镇国公手握着那封鲜血书就的血书,指尖颤抖不止,他忽然转头看向了跪在面前的镇国公世子夫人,问道。“他是这般想的,你呢?”
“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儿媳和世子是同样心思。”镇国公世子夫人抬起头,迎视着镇国公的双眼坚定说道。“少游被陛下贬谪出帝都,不提世子的那些庶子们,单说我膝下所出的另两个儿子都不配继承世子之位。镇国公府席承百年,是不能败在儿媳的儿子手上的。求父亲成全世子的意愿,将世子位交给二弟吧。”
“先不说世子位他做不做得了主。”镇国公说道。“听说棽姐儿才订下亲事,你有没有为她和已经出嫁了的梦姐儿想过,她们若是失了镇国公世子嫡出女的名分,日后在婆家该要如何自处?”
“父亲放心,棽姐儿的婚事是郡主保媒,嫁得是文官出身的清白人家。梦姐儿膝下已有子嗣,嫁得也是有规矩的人家,我不担心。”镇国公世子夫人早已想得透彻、明白了。
与其让自己的儿子继承镇国公府的爵位,不如主动退位让贤。
自己一房主动让出爵位,不管事情最终结果如何,善缘还是可以结下来的。
段成文和端素郡主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两房昔日并未结下什么仇怨,日后自己一房依附镇国公府仍旧能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