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这些小老百姓图乐子,纯属带着流。氓的本质对不为人知的方面进行扩写。

丫鬟显然对书的内容一无所知,此时天真地替月陇西递话,“世子让奴婢问问姑娘,可有从中汲取到力量?可有为这对痴男怨女而感慨?可有喟叹他们难成其好?”

滚犊子罢。

烧,这种书就得烧得干干净净,给文坛还个一片清净。

她愿意带领大家把以“月一鸣”“秦卿”两位为主人公的书籍尽数销毁,她头一个点火。

丫鬟又笑道,“世子还让奴婢带话给姑娘。劝姑娘不必太在意今日坊间的传言,这件事的始末他已经着人去调查了,发现实则有两拨人都在暗地里较劲,一拨人假借崇文党的名义大肆,另一拨人背地里煽动谣言,传出陛下要销毁遗作的消息。反正,绝不会让遗作被烧毁的事发生的。”

卿如是一怔,“他怎么知道我……”

话音未落,丫鬟道,“世子说,卿姑娘晌午那番话听着倒似是与崇文先生的观念不谋而合,想必是崇文先生的追随者,未免姑娘为遗作以及而今的崇文党忧心,所以特地让奴婢前来。上面那些书不过是拿来给姑娘闲看着玩的,姑娘瞧瞧最下头那本。”

卿如是伸手拿起来,书封很新,一个字都没有,翻开第一页才知道书籍主人是给这本书换了张皮,里面那页才是第一页,陈旧到泛黄的面上写着书名,太过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字样。

但是这本书卿如是熟悉,无需将字看清。

这本书是崇文的原作!

不是应该被烧毁了吗?!

卿如是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页,上边被火燎烧过的痕迹都还在,隐约看清的字也都是她记忆中的排列。

她强自镇定下来,“皎皎,把门关上。”合上书,她追问,“世子为何会……这书是哪儿来的?!”

丫鬟不紧不慢地说道,“世子从新国学府里无意间挖出来的,他说大概是前人埋起来的罢,也不知是谁写的书,只瞧着里边依稀能看清的词句写得都不错,便拿来给姑娘品一品。世子还说,那地方往深了挖似乎还藏有许多。”

“欢迎姑娘过些时候去国学府做客。”

“国学府?”卿如是不解,思忖片刻,又问道,“那地方以前是做什么的?”

丫鬟摇头,“不知。但世子说了,姑娘有何不解之处,都可以来找他问清楚。他什么都知道。”

不再多言,她施礼告退。

卿如是垂眸,目光落定在书封上。

先是《论月》,又是这本,月陇西说,似乎还能再挖到更多。

仅这一刻,她忽然升起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假如当年真是月一鸣进雅庐救了她,那有没有可能,崇文的书其实都……想到这里,思绪顿止。

她捏了捏眉心。得好好休息了,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想。

那是月一鸣,废了她十指的月一鸣啊。

背负月氏家族重任的人,怎么可能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私自去救崇文的书。没道理啊。难不成还能是潜伏已久的友军?

卿如是不再细想,将崇文的书用厚厚的牛皮纸包裹起来,藏在抽屉里锁好。梳洗沐浴过后,同卿父卿母用了晚膳。

临睡前翻出了叶渠交给她的那本《史册》,她犹豫须臾,指尖拈着书封迟迟没有翻过去。

细想了想,最终没读。

纵然她被叶渠一番话勾得心里痒痒,实在想一窥究竟,不得不说叶渠真是个推书奇才,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想到读完月一鸣的一生之后没准自己今夜睡个觉都得被他支配。

她被这种无言的恐惧劝退了。

和乔芜逛书斋的日子还有几天,卿如是打算白日里再读那本书,用以打发时辰。

平躺在床上,卿如是合上眼,半晌后又睁开眼,瞪着床帐。

月一鸣倒是没想,心里想的却是给她送来崇文原作的月陇西。

卿如是:“……”你们月家的人是不是想搞死我?

月府这位世子,不知嘴里有几分真话。他说这本书是在国学府里找到的,国学府不是都要建成了吗?过几日他都能住进去了,四周必已是雕栏玉砌,且守卫森严,他又怎可能随意挖得到东西?

能从中午那番言论看出她与崇文的观念一致,又为何会不知道这本书是崇文的原作?

思绪飘荡着,卿如是逐渐熟睡过去。

次日睁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抽屉看一眼崇文的原作还在不在。

还在。卿如是松了口气。

待到梳洗完毕,她急不可耐地翻开《史册》。叶渠有看书折页做旁批的习惯,正好方便卿如是按照叶渠的理解来看。

虽说叶渠的理解里皆有偏颇月一鸣的意思,然则,总比月氏那群老不死的满口皇恩浩荡福寿永昌要强得多。

目光流连于泛着淡淡墨香的纸面,蓦地顿住,停在最简单的一句话上:享年三十七。

简答五个字,便将这位年少成名的风光宰相的死亡风轻云淡地带过。

秦卿死的时候月一鸣方满三十,而立之年。也就是说,在秦卿去后,月一鸣也只不过多活了七年而已。

卿如是以为自己会高兴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那个人在她死的时候还挑衅地说,“秦卿,你不起来骂我了吗?”最后却只比她多活了七年。

这七年里,他经历了女帝登基,相府遭难,家族存亡,也经历了与正夫人携手余生、教养子嗣的片刻温情。

想到教养子嗣,卿如是又有些迷茫了。

倘若她记得不错,从前,月一鸣应是跟她说过。

彼时她蹲在院子里摆弄些花草,月一鸣噙着笑走过来,蹲她旁边,伸手就给折了几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