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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渠拍了拍卿如是的肩膀,一咬牙,语重心长地道,“青衫啊,我近日遇到了些麻烦,希望你能帮我解决。就是不知道……你对和月氏子弟辩论这方面,有没有兴趣?”

第五十二章 醋好酸

卿如是狐疑地蹙眉。

换作以前她一定想也不想:能有毛球个兴趣, 月家人我见一个打一个。那群没脑子的, 与他们辩论不过是浪费口舌。

现今看在月陇西和郡主的薄面上, 她觉得不是不可以打交道。

尚未回答,叶渠又补充说明道,“很枯燥的那种辩论, 辩题也没什么意思,但那人非要找我辩, 狗皮膏药似的, 我推都推不掉。你要是有兴趣跟人辩论的话, 我把这机会给你?不过,你可得想好……”

思及叶渠近日受伤, 再花不得精力去应付这档子事,卿如是决定帮他,于是欣然点头。

叶渠没想到她答应得这般果断,“孩子, 你不再认真考虑一番吗?我建议你多考虑下。”

卿如是摇头,拿纸写下:可以戴面具去吗?若是不必出声,那就去。

叶渠希望她拒绝,于是想都不想, 回道:“不能戴面具, 必须得露面。”

卿如是一怔,微叹了口气, 颔首写道:好罢。

“???”她这般仗义,叶渠都不忍心诓她了, 可如今话已出口,再要挽回也不见得明智,届时两边都讨不了好。

卿如是把修复者是月一鸣的消息告诉了叶渠,并叮嘱他不得外传,只说感谢他为解她的惑忙里忙外这么些天,如今她知道真相,便也应当如实相告,以免他再为此事费心。

多么善良的孩子啊。

自那日月陇西从他手中拿了画后,他就知道这秘密,却没有告诉青衫,现在人家得知了消息却赶来告诉他。

一时之间,叶渠愧疚得都不想看见她。催促她探望完了就赶紧走,留在这里太折磨人了。简直是人品之间的惨烈对比,高低立见。

卿如是被赶得莫名其妙,走前还特意询问他何时何地与月氏子弟相见。

叶渠略一沉吟:“三日后的午时,地点小楼,顺便还可以一起在小楼用个膳。”

卿如是颔首。

她从采沧畔出来,先去换了衣裳,牵上马,沿街边慢慢走着,无意识摩挲起腰间的玉石。

前世月一鸣也将自己的令信和私印给她保管,说什么不打紧的破烂印子。那些被自己错过的风月,如今回想起来,空余叹惋。

痴情错付,情深不寿。月一鸣要是早告诉她,她也……她好像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倘若说月一鸣把私印交给她保管,是打着与她坦诚,愿意将身家性命交予的心思。那月陇西把令信给她是为什么?

卿如是忽觉心怦,尚不得深意,抬眸一瞥,看到了蹲在街对面正与一些乞丐交谈的萧殷。

一身白衣蹲在这街边运筹帷幄的气度委实突兀。卿如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些乞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却毫不介意,时而附耳低语,时而偏头沉吟。虽知道他在算计,但他半分不显阴鸷之色,神色间仿佛不过从容筹谋尔。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顾盼间灯辉落了满身,他拂了拂衣衫站起,仿佛拂去了清辉,隐匿在暗色中。

略一侧身,萧殷也看到了她。微怔后,那从容顷刻间就成了讶然。

他飞快地朝几人低语,几人散去后,他朝这边疾步走来,“卿姑娘,好巧啊。”

“是啊,我也觉得巧,怎么走哪都能遇到你。你不是跟着月陇西去的吗?”萧殷要帮她牵马,卿如是想拂开,不得后只能任由他去。

他整了整缰绳,示意卿如是站在街边内侧,边走边道,“西爷骑马去扈沽山了。吩咐我做些事。”

“扈沽山?他回族里吗?”卿如是心生好奇,“那你又是做什么事?怎么又走野路子?”她指的是和那些乞丐打交道。

萧殷坦然道,“嗯,西爷说他很快就能回来。至于我,可能,还是野路子办起事来趁手罢。”他稍侧眸看向卿如是,微有不解,“你……刚从采沧畔出来?”

这附近就是采沧畔,而她又与叶渠相熟,倒是不难猜。

卿如是点头,“叶老不是受伤了么,我来看望。”

萧殷便陷入了沉默。几番交谈,他知道卿如是对崇文的思想了如指掌,而方才他们在采沧畔时,月陇西和叶渠提起的那位“青衫兄”似乎就熟读甚至熟背崇文遗作。

叶渠不是那等轻易会与人结识,且将真实姓名告知外人的人。一个青衫,一个卿如是。卿如是可以随意出入叶渠的书房,青衫也可以。

叶渠将姓名告诉卿如是,那一定是出于对卿如是的信任。

月陇西无法约到青衫,叶渠却可以,说明青衫信任叶渠。

最重要的是,萧殷忽然想起一句词。此“青衫”为彼“青山”,就好确定多了。

他垂眸轻笑了下,抬眸时忽低声道,“卿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化名‘云谲’吗?”

卿如是回头看他一眼,“想来是说这扈沽城‘风云诡谲’,想要往上走并不容易。”

“嗯。”萧殷道,“有心事的人,化名会格外有深意。没有心事的人,化名就简单多了。”

他留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卿如是有些莫名。

萧殷想让她上马,可以快些到客栈休息。

卿如是却没什么睡意,“反正今夜还长,我们就这么走回客栈罢。好像也不是太远。”她轻嗅深夜的味道,有些许自得,唇角微扬着。

萧殷侧首看她,眸光潋滟,轻喃道,“很羡慕……卿姑娘总是活在清风里。”

卿如是笑,“我活在沼泽里那会,你没看见罢了。女帝之后的晟朝,处处是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