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2 / 2)

这次还是这个理由,坐着讲课不合仪制。

赵崇昭一听,登时炸了。

仪制仪制,又是仪制!姚鼎言是百官中他最重视的人,坐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不得不说,姚鼎言的种种言论很对赵崇昭胃口。比如“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多好的想法,正好解决了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搞民生要钱、练精兵要钱,可民不富兵不强,谈何强国?

问题在于,国库没钱啊!

更何况赵崇昭从小被赵英训得多,心里一直憋着那么一口气。

而姚鼎言的际遇与赵崇昭很相像。

姚鼎言少年成名,入朝后更是声名鼎盛。可赵英不用他,一直不用他。直至赵英驾崩前,姚鼎言在他的毕生志向上可以说是毫无建树。

姚鼎言也憋着一口气。

眼下的局面很明了:赵崇昭和姚鼎言都想变法图强。

赵崇昭迫切地需要一次成功来证明自己,姚鼎言迫切地需要一位全心支持他的君主。

他们一拍即合。

这个时候出现的反对声音,都会被姚鼎言和赵崇昭视为对自己的挑衅。

——包括从谢则安口里说出来。

赵崇昭说得再好听都好,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君王。他从小身居太子之位,养尊处优、贵不可言,即使如今对他许下再多的诺言,也不会喜欢他一天到晚提出反对意见。

谢则安念头转了又转,等赵崇昭说完后淡笑着接腔:“既然这样,不如把这耿洵杀了吧。”

赵崇昭一愣,面色尴尬:“我是有过这想法……可想了想,行不通,这么干会被文官用唾沫淹死。”

谢则安:“……”

原本谢则安只是想说点反话刺激刺激赵崇昭,听到这话彻底无语了。幸好马御史和孟丞相他们退得早,要不赵崇昭说不定会想把他们都弄死。

谢则安不动声色:“那把他贬出京城吧。”

赵崇昭兴高采烈地说:“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像把当初那个马御史弄走一样把他贬得越远越好!”

谢则安说:“陛下说得有理。”他睨着赵崇昭,如数家珍般列出一个个提出过反对意见的朝臣,“徐先生曾经反对过姚先生,该贬;我父亲曾经驳回过姚先生要钱的条子,该贬;御史大夫秦明德,弹劾过我和姚先生,该贬;兵部尚书、礼部尚书、户部侍郎……”一长串名单念完,谢则安掷地有声地建议,“统统贬出京城。”

赵崇昭又不是蠢人,谢则安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他哪还不明白谢则安的意思。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谢则安:“你为那个耿洵说话?”

谢则安并不接茬,坐下给赵崇昭倒了杯酒。清冽的新酒在杯中漾了漾,慢慢静了下来,澄澈如镜。

谢则安说:“陛下你也是人,当然能有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耿洵骂陛下,陛下不喜欢他很正常。”他笑了起来,“要是你觉得不高兴,我帮你去炸他们家茅房。”

赵崇昭兴致勃勃:“这个好!”

谢则安说:“可是当你作为‘陛下’作出决定时,不能让喜欢或不喜欢干扰你的判断。”他举了个例子,“比如我不喜欢谁,总不能叫你把他弄走。”

赵崇昭呆了呆,认真地说:“你不喜欢谁?我把他弄走!”

谢则安:“……”

看来说了也是白说。

谢则安说:“陛下,今天看起来风和日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喝完这杯就去炸耿洵茅房吧……”

赵崇昭正憋得慌,闻言两眼一亮:“走!”

谢则安一口灌尽杯里的酒。

路,还很长啊。

很长很长。

炸茅房是谢则安的老本行,他有完全的准备。如今的工部是谢季禹的老下属在管,火药坊嘛,他的老下属在管,弄点小炮仗过来有什么难的?

谢则安一声令下,戴石马上给他准备好了。

赵崇昭和谢则安一身混进人群里找不着的装扮,趴在一株大树上往耿洵府中看。

耿洵是御史台的人,清廉得不能再清廉的文官,好在他家有点余财,才不至于像马御史那样穷得连茅房都是去外边的,赵崇昭想炸都炸不着。

赵崇昭趴了一会儿,不耐烦了:“怎么他还不上茅房啊!”

谢则安说:“要不我叫人给他下点泻药?”

赵崇昭说:“你也太损了吧!”说完他兴高采烈地指着院内,“看!他进去了!”

谢则安笑眯眯地说:“那我叫人动手了。”

赵崇昭说:“快!快下令!”

谢则安吹了声长哨。

只听噼里啪啦几声,茅房里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光腚的人狼狈地奔逃而出,慌乱地往屋内跑去。

赵崇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