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漓想,喝醉酒后的人大概神经真的会敏感许多,她只觉得一直以来自己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因为兰翊舒的这些念叨一下就断开了,她忽然觉得,如果一个深沉内敛的男人愿意因为一些小事滔滔不绝的念叨,大概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吧,就像兰翊舒对她。一直以来,她都很讨厌男人啰啰嗦嗦的像个女人似的,但是当兰翊舒对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她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暖心。
兰翊舒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和对自己的爱。和他在一起,在感情上,一直都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己,真的十分的安心。她不需要去猜忌什么,也不需要去怀疑什么。
“怎么了?”
兰翊舒听着苏心漓抽鼻子的声音,很快觉得不对劲,他柔声问道,同时将苏心漓搂在怀中。
“我今天去忠勇侯府找顾大哥了,然后和他喝了点酒。”
苏心漓贴在兰翊舒的怀中,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很困了,但是那清醒混乱又有些紧绷的意识,却让她怎么都睡不着,顾南衣的事情,就像是一根针,扎在她的胸口,在听到兰翊舒的声音后,她总觉得不吐不快。其实,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将所有的事情藏在心伤,一个人独自默默承受的人。
“然后喝多了?小心心,宿醉可是很难受的。”
苏心漓在兰翊舒的怀中蹭了蹭,发出如小猫儿一般的声音,她突然松开兰翊舒,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兰翊舒,缓缓道:“我请求顾大哥离开京陵城这个地方,兰翊舒,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再过不久,琉璃就会有一场很大的天灾,最严重的就是云南王的封地附近,距离清河县很近的沙洲县,顾大哥已经答应我去那个地方了,不日就会向皇上奏请此事,兰翊舒,我会尽力促成此事,若是顾大哥去了那个地方,你之前派去清河县调查苏志明事情的那些人,今后可以直接与他联系了,将结果告知他。”
苏心漓微熏的眸光因为坚持而异常明亮,良久,兰翊舒点了点头,伸手将苏心漓带入怀中,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让苏心漓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拍着她的背,笑着说道:“京陵城是个大染缸,他那样淡泊的人,原本就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呆着,离开了也好,可以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比起陷在这个漩涡里,若是可以救人性命,他应该会觉得开心自在,而且,那样的话,他的手,也不至于因为你,沾满鲜血了。”
兰翊舒每说一句,苏心漓的鼻子就酸涩一分,到最后,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泛滥开来。
“苏心漓,我会帮你的,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你亏欠了他的,我会帮你一起还了,还有那些人欠了你的,我会和你一起慢慢讨要回来的。苏心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总还有我。”
别人或许不了解苏心漓,甚至觉得她的很多举动都莫名其妙,但是知道苏心漓所有事情的兰翊舒却知道她的用意。她不残忍,她不恶毒,更不冷血,她比谁都善良,比谁都重情义。
“兰翊舒,看着顾大哥那个样子,我心里觉得很愧疚很难受,我觉得对他很抱歉,如果我喜欢的是他,然后和他在一起,什么事情就都没有了。”
苏心漓知道自己不该当着兰翊舒的面说这样的话,但是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除了对兰翊舒,她又能对谁说呢?
“但是兰翊舒,我能对顾大哥说的就只有对不起而已,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正因为如此,我心里才更加的愧疚,但是我还是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自己当初的选择。”
虽然顾南衣上辈子是因她而死,但是两世为人,在她濒死前的一刻,紧捉住她的手不放与她同生共死的就只有兰翊舒而已,会坐在床边替她擦头发然后念叨的也就只有他而已,她见过那么多的夫妻,就只看到过外祖父替外祖母擦了两次头发,外祖父的神情温柔又小心,外祖母则是一脸的温婉幸福,那画面,就像是烙印似的,一直到现在,都还牢牢的刻在她的脑海,从来都不曾忘记,她真觉得很感动。
兰翊舒听苏心漓这样说,自然是开心的。他并不是个大方的人,应该说,每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都大方不起来,所以他心里,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顾南衣的,当然,还有那么点讨厌,因为他是苏心漓放在心上的人,苏心漓十分在意他的感受,他是恨不得苏心漓和顾南衣一刀两断的,不过他也清楚,如果自己这么说或者这样做的话,他和苏心漓还处在萌芽状态的感情,肯定继续不了。
苏心漓就靠在兰翊舒的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从她重生到现在,兰翊舒帮了她很多,一开始她心里也觉得很愧疚,觉得亏欠他很多,但是现在,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她的心对他敞开了,她也愿意用自己余下所有的时间陪在他身边去偿还,但是顾南衣,她又能给他什么呢?除了让他伤心失望,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兰翊舒,我好累。”
因为实在太困,又刚哭过,苏心漓的声音有很浓的鼻音,她再次在兰翊舒的怀中蹭了蹭,然后沉重的眼皮闭上,这一回,她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每一天,面临着的都是尔虞我诈的心惊,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她拼着性命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维持现状,惟愿定国公府和顾大哥一切安好。
兰翊舒则一直搂着苏心漓,轻拍着她的背,很久都没有放开,“累的话,就睡吧。”
夜里,静悄悄的,房间的烛火燃烧着,那橘黄的光亮,衬得这安静的夜,说不出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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