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中了蛊毒,是吗?”
苏心漓开门见山,一下就道出了兰翊舒想要隐瞒的事情,兰翊舒一愣,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了苏心漓,脑海中有些完全不受控制的想到苏心漓之前问他的话,他告诉她,他将颜宸玺当成兄弟,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问他,如果他们二人,他只能选一个的话,他会选择谁,当时他只是怀疑,可现在,兰翊舒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苏心漓早就已经知道了吗?那这段时日,她是怎么过的呢?是不是日日夜夜担忧呢,还有昨晚,这一刻,兰翊舒顿时就觉得苏心漓昨晚上的反应有些反常。
兰翊舒越想,心中越痛,对苏心漓也越加的怜惜,在苏心漓目光的注视下,他并没有否认,而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才一承认,苏心漓就又继续问道:“是秋慈下的手,对吗?”
兰翊舒又是一惊,然后无力的点了点头。在没遇上苏心漓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上这样窘迫的境况,无能为力,束手无策,苏心漓倒是谅解的很,不应该说是谅解,而是感同身受,虽然一开始六神无主,不过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也分析了全部,既然舍不得兰翊舒,那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与他一同进退,逼秋慈退让。
“昨晚上你是去找秋慈了?”
苏心漓的目光是柔和的,但是对兰翊舒来说,却是犀利无比,就像是利刃一般,插在心上,他心中乱的很,不过还是紧抿着唇点了点头,才点了头,他很快意识到什么,然后慌忙解释道:“我是去找她了,昨晚上也是在她的别院,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漓儿,你相信我!”
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兰翊舒就直直的盯着苏心漓,目光恳切到了极致,说话的口气都染上了几分哀求。
“之前颜宸玺失踪,就是被她所救,不过我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我一直怀疑,宸玺被刺杀导致失踪的事情与她脱不了关系,我找到颜宸玺的时候,他身负重伤,情况极为危急,她告诉我,是她救了颜宸玺,用蛊虫为他续命了,让我与她回南夏,我当时说的很清楚,我已经有你,根本就不可能和她一起,她以宸玺威胁,我态度依旧没改,她将我与宸玺关在一起,过了十天,她才放我们出来,并且改变主意放我们回来。”
“她为什么又放了你们?”
苏心漓觉得蹊跷,因为秋慈的性子,并且会轻易罢手的人。
“秋慈虽然是南夏的灵女,在南夏的地位崇高,但是并不能为所欲为。南夏除了皇灵一族,与琉璃一样,都有朝廷,朝廷上也有官员,皇灵一族神秘,也深受百姓信奉,但是朝廷有军队,两方是可以相互制衡的,而且皇灵一族,除了灵女,还有众多的长老,皇灵一族擅长巫蛊之术,包括灵女还有长老在内所有人,甚至于南夏普通的百姓,他们对可以不受蛊虫影响的人都极为推崇敬重,他们认为那是神明的使者,是神圣不能侵犯的,而我,就可以不受蛊虫影响,如果秋慈硬要带我回去,必定会惊动南夏的其他人,我若是心甘情愿随她回去,那我们二人都可以得到南夏子民的敬重,但我若是不愿,与她对抗,让族中的长老知道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罢免她的灵女之位。秋慈表面看起来柔弱,但是为人却极为强势,手段也狠辣,族中的长老多有不服,她若不是灵女,在南夏便很难再有立足之地。”
苏心漓听到兰翊舒说的最后几句话时,下意识的想到了秋慈身边的那些侍女,她们对她的态度,比起尊重,苏心漓觉得更像是畏惧,不过苏心漓倒是不知道,原来南夏天皇灵一族还有这样的规矩,如果真如兰翊舒所说,兰翊舒若并非自愿的话,那秋慈带他回去,是百害而无一利,像秋慈那样成长的人,如何肯抛下现在的权势和富贵?
“昨晚我去找她,只是不想宸玺太过痛苦。”兰翊舒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在提及颜宸玺的时候,目光有些黯然。
“我明白。”苏心漓看兰翊舒这样子,心里头也不好受,“兰翊舒,我相信你,你不会和秋慈有牵扯。”
这一点,苏心漓是极为肯定的,兰翊舒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他的脾气更是如此,他不喜欢被威胁,更不会屈服于这种威胁,秋慈越是那样做,就越是惹兰翊舒嫌,兰翊舒定然是不会和她有什么事的,之前不会,现在也是如此。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证六皇子的安危。”苏心漓一针见血。
苏心漓并没有去细细追问昨晚兰翊舒在秋慈的别院呆了一整个晚上做了什么,他们之间又说了什么,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昨晚她回来后,顾南衣一直都在她的院子里呆着,当时屋子里就只有她和顾南衣两个人,唯一守在门口的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流朱,关于这件事情兰翊舒提都没提,苏心漓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和顾南衣的信任,虽然她不相信秋慈,但是她相信兰翊舒,无条件的信任,现在这状况,如果她连对兰翊舒的信任都失去了,还谈何渡过难关?
“兰翊舒,你知道吗?当我听芷兰姑姑提起六皇子身子突然不适,不停的呕血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担心,当时我隐隐猜测到这是秋慈所为,去宸安殿的路上,我的心惴惴不安,看到贤妃娘娘的时候,我觉得状况似乎真的如自己所料的那般,非常的不好,那些宫女进进出出的,手上端着的水全都被血染成了红色,进屋的时候,一下就看到六皇子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而且还在不停的呕血,我一直擦,一直擦,不过那血就是不停,就好像不会停似的,我的手根本就不敢碰到他的鼻子,我怕那里没有气,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六皇子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今后可怎么办才好?我在心中祈祷,如果他能立马好起来的话,我愿意折寿十年。”
苏心漓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悲痛难受,但是情绪还算平静稳定,丝毫没有做完的歇斯底里,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是听的兰翊舒心里却越加的难受了,就好像被针扎了似的,他并不知道,原来她心里竟是那样的惶恐不安,而那个时候,他并不在她身边,而且以她的聪慧,她必定料到,他是去了哪里,一整个晚上的等待,想来是分秒都是度日如年的。
“漓儿,对不起。”
兰翊舒握住苏心漓的手,紧紧的捧在了掌心,此刻的他心乱如麻,除了道歉,好像已经找不到其他说辞了。
“面对贤妃和文帝的时候,我心中亦是不安愧疚,便是那些御医,他们也是无辜的。”
兰翊舒摇了摇头,看向紧咬着唇,面色苍白的苏心漓,“漓儿,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与其他人也没有关系,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处理好秋慈的事情,所以才导致宸玺身中蛊毒,他所承受的一切,皆是因为我,我之所以隐瞒你这件事情,就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我害怕你会犹豫彷徨。”
兰翊舒顿了顿,继续道:“昨晚上,我见芷兰姑姑面色焦灼,便知道出事了,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针对的都是我,你怎么能将责任承揽到自己的身上呢?你这个样子,我心中只会越加的不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