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还阻止不了自己去想那小妇人,鼻端更有若有若无的香味,撩拨得他心绪总是闪过那张面容。而这些香味是她在自己住了几日留下的气息,明明已经过去几多时日,也不曾散去过,连空气都被渗透了一样。
楚弈难耐地坐起身,用没有受伤的手把身下垫着的兽皮给扯了出来,在抬手想要甩出去的时候,又缓缓放下。
他听着自己在这方寂静中的呼吸声,有那么几丝凌乱,和他狼狈地心情一样。明明是凉如水的夜,此时额间却还冒着汗。
他敛了敛神,重新再躺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慢慢睡过去。然而梦里也尽是她,执念至此。
谢星一大清早来看义兄伤势情况时,发现他睡得昏昏沉沉,还在梦里呓语什么。
他迟疑了片刻,靠前静静听了片刻,发现喊的是他公主嫂子的名字,让他牙根发酸咧了咧嘴。
虽然打扰别人的美梦不太道德,谢星还是伸手去轻轻推义兄,想喊他起来问问情况。
哪知手碰在他中衣上,就被滚烫的体温惊着,再探手贴他额头,发现义兄居然是在高热。
谢星一双眼都睁大了。
他们在军中摔爬打滚,在沙场上小伤大伤,早就习惯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义兄因伤口高热的。
义兄哪来是梦里都是嫂子,分明是烧得迷糊了!
“军医……”小少年转身就跑,响亮的声音惊动了一片人。
很快几位副将都知道楚弈高热的事情,围在屋子里,催促军营熬药。
刘副将跟了楚弈最久,担忧中又疑惑:“将军身体向来都不见病痛的,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是不是那胡人的刀子真有什么邪坏的东西!”
几人也答不上来,东西都还在姬家那里。
谢星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昨日义兄操练回来,直接就浇了好几桶的井水。
恐怕加上伤,回来前还脾胃不舒服,累积在一块,让他这铁汉也被腐蚀个口子,一举倾倒了。
不过他没说出来,只若有所思,皱着眉看已经扎过针都还迷糊呓语的义兄。
楚弈高热,众人都心照不宣,闭紧嘴巴。
现在正逼胡人议和的紧张局面,任何有不利自己一方的消息都不能透漏。
上郡军营里一片肃穆,赵乐君则跟着外祖父再听了一回那个胡人的口供。
就如同她猜测那样,胡人北部心思狡诈,想要一举吞了南部。这个南单于的亲信,因为脾气太冲,总是被其他人排挤,受了气找南单于说了几回都没有得到很好的排解。渐渐的就有了离心。
正好北部的人驻扎在这里,两军要结盟,来往多了,被北部那帮油嘴滑舌的人吹捧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还交心了!
就这样再被北部的将军用事情重用的诱惑,对南单于倒戈,从中挑起是非,让他们赵国背上杀的黑锅。
赵乐君听着都替南单于心寒。
把口供一一记录下来,检查无误后,赵乐君就让人直接送给北胡的将军。
不需要再加别的,南胡已经和他们再度决裂,这一份口供,就可以让他们面临压力。
让他们每日都活在可能会被举兵剿灭的恐惧中。
北胡营地。
昨夜事败,已经让北胡将领惹上一脑门的官司。
南单于回去带着兵马就逼迫他们拔营滚蛋,北胡将领见他没有带回来那个反叛责,还一番胡搅蛮缠,说是赵国的算计。
阴谋诡计耍得溜,嘴皮子也厉害。
若不是南单于一句人如今还在赵国长公主手里,让北胡将领抵赖不了闭上嘴,他都快要真信北部人那嘴里的鬼!
北胡将领见是彻底事败,知道自己也桶了个窟窿,面对让拔营,不然就要开战的南单于,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剑走偏锋没走好,反倒给自己扎了一刀子。
北胡将军都恨不得把先前提议的那个副将弄死在当场,最后连夜带着人退离到南胡的边界线,灰溜溜的跟丧家之犬一样。
等到下午收到赵乐君派人送来的信,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先拔刀子杀了献计的人。
吩咐道:“把他的脑袋割下来送给单于。此人私下行事,让赵国与南部迁怒我们,如今我军已经退至南部边界线,南部要和赵国再结盟,随时可能出兵征伐我部。”
满嘴推脱和胡说,把自己扒拉得干净。
其余几个将领盯着那尸首眼角抽动,敢怒不敢言。
此时也只能要一个人来担大局的责任。
北胡将军推脱责任后,当即再修书一封,让来传信的人带回去给赵乐君。
信里表态会说服他们的王与赵国议和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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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君为胡人的事情忙碌半日,刚刚坐下要喝口水,就听闻谢星求见。
她把人请了进来,谢星见着她摸着后脑勺,踌躇地说:“阿嫂,你能去看看我阿兄吗?他高热,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赵乐君就一愣。
她以为是楚弈昨日丢了大脸,不好意思自己过来,是让谢星来帮着过问胡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