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年,咱们娘俩过的到底是啥日子。”终于解脱了,柳满红越想越为自己不值。
“与其想之前的十几年,倒不如想想咱们之后的几十年。”叶悠悠牵着她的手,坚定的往前走。
回到叶家村,离得老远就看到花妮蹲在村口的大树桩子上,看到他们,赶紧站了起来,拼命冲他们挥手。
“咋了花妮。”叶悠悠快跑几步,没什么事的话,花妮不会跑出来等着他们的。
“辛老师来了,知道你们去镇上了,一直在我家等着呢。”花妮扯了一把叶悠悠,“你爹妈?”
“离了。”叶悠悠笑了笑,“这是好事。”
不幸的婚姻就该早些结束,这是好事,绝不是坏事。
花妮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那你们还会留在叶家村吗?”
“不会,但我会想你的。”
花妮虽然想过多半是这个结果,但听到叶悠悠亲口说出来,还是很想哭,哽咽道:“我也会想你的。”
“只要你肯好好识字,不要放弃学习,我们以后就一定会再见面的。”叶悠悠甚至不敢说,可以来找她玩,或是让她来找自己玩的话。
象他们这个年纪,已经顶得上半个劳力。就算不用下地挣工分,家里的家务活,也是要分担的,不可能让他们为了玩而浪费时间。
花妮沉浸在悲伤里,不知道有没有将叶悠悠的话记到心里。
回了家,柳满红背上一只背篓,里头就是她和女儿全部的家当。
花妮爷爷拎出一个箩筐来,里头装着被叶悠悠砸掉的锅。其实,是叶悠悠叫花妮回去的时候,顺手去自己家,帮着她藏起来的。
箩筐里头还有十斤粮食,“你们去二妞她姥家,粮食肯定不够吃。这些虽然不多,但至少能顶些日子。你们家的事,爷爷没能帮上忙。要是在小湾村有啥事,就来找爷爷。爷爷家里别的不多,男人还是有几个的。”
“爷爷,您别这么说,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离婚这种家务事,外人是没法管的,不怪任何人。
更何况,昨天晚上不是花妮爷爷出手,他们母女俩,还不一定要被叶家人怎么欺负呢。
只是,这年头谁家也没有余粮,一下子拿出十斤,对谁都不轻松。叶悠悠很不好意思,柳满红也推辞了好几回,直到花妮爷爷发了脾气,才不得不收下。
辛墨浓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将箩筐绑到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车,陪着他们去小湾村。
花妮一直送他们送到村口,这回是真掉眼泪了,一颗一颗往地上砸。叶悠悠哄了她许久,才将她哄回去。
柳满红见再无别人,这才急问辛墨浓,“我娘她,是不是知道了。”
“我还没来得及提呢?昨天晚上去镇子上办事,今天早上正好看到叶家人,才知道你们去扯了离婚证。我去了民政局,工作人员说你们刚走。结果一路紧赶慢赶也没追上,就先到隔壁花妮家等着了。”
“唉哟,这是错过了。”柳满红随口道:“我们遇上二妞的熟人,在人家家里吃了一顿饭。你这孩子,是不是还没吃呢。”
“吃了,我自己带了干粮的。”辛墨浓笑了笑,推了一把自行车道:“要不然,我先带上二妞走一趟,回头再来接红姨。”
“你带上二妞先走吧,不用来接我,我脚程快。”柳满红挥挥手,叶悠悠就被推到了自行车的前杠上坐着。
“辛老师昨天晚上就去了镇上。”叶悠悠问道。
“嗯。”
“因为严树的事?”如果不问清楚,她可能会睡不着觉。
“是啊,他骗够了钱,跑了。”辛墨浓心想,谁能想得到呢,这样一个人,日后会变成国际上有名的诈骗犯。
“本来辛老师是可以抓住他的,是因为我,才让他跑掉了吗?”叶悠悠虽然在问,但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这样的。
“如果我说是呢。”
“那他骗了多少人,多少钱。”
“你想补偿他们?”辛墨浓觉得这丫头真是个谜,有时候心机深沉的可怕,有时候又善良的让人看不懂。
“多少表示一点吧。”叶悠悠声音沮丧。
虽然叶建国被骗了是活该,但是其他被骗的人,她总觉得有些抱歉。如果不是她拦着,也许辛墨浓已经逮住他了。
“放心吧,除了叶建国,其他人并没有损失。”辛墨浓昨天晚上就去抓人,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所有人的钱都被他装在写了名字的信封上,只让严树带走了叶建国的三百块。至于为什么放他走,辛墨浓只能说,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件事。
这个年代诈骗,就算不是死刑可能也要关一辈子。
虽然严树不是个好人,但是为了几千块去死,似乎也太草率了。
只希望自己所说的话,他能听进去,如果他照做的话,不用诈骗他也能赚到足够的钱,从而活下来。
清水镇的公安局里,人声鼎沸,跟着去严家取证的人,兴奋的抱着一个大文件袋回来。
“找到了,找到了,钱和帐都在这里。”
一听钱找到了,守在公安局等消息的受害人,俱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文件袋里有严树的认罪书,他自述自己是鬼迷心窍,原本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大家都当了真。他开始还觉得好玩,收了钱,后来钱越来越多,他便开始怕了。
只是他这个人要面子,这些话说不出口,一直到昨天晚上,他收了太多的钱,终于慌了手脚。
他不敢面对,所以干脆跑了。
但他并不是真心想骗人的,所以把受害人的名字和钱数,都分别放在信封里,请公安的同志帮他还给被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