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曼文十分安静，梁怀清只当她刚才累着了，也没逗她，让她闭上眼睛咪会儿，自己拿起手机回了几个重要的电话。

等二人抵达梁宅，已经快晚上七点，确实不算早了。

下车的时候，江曼文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好在梁怀清反应快，伸手扶了她一把。

“不舒服吗？手这么凉。”他低头看了她一眼，顺手将车门关上。

江曼文打量了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忽地埋头钻进他胸膛里，小声道：“我紧张……”

梁怀清一愣，继而伸手在她头顶软绒绒的头发上摩挲了两下，笑着安慰她：“之前在医院不是都见过了，紧张什么？”

“怎么一样，这可是你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音一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继续道：“——我衣服怎么样？有没有很丑？”

听她这么问，梁怀清倒是单手扶着下巴真的认真打量起来，她今天穿一件鹅黄色长款羽绒服，脚底下套了双浅色雪地靴，整个人仿佛被藏在衣服里一般，尤其显得娇小。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他想，嘴上却只说了两个字：“好看。”说完从司机手里接过之前买的礼物，塞到她手里让她提着，然后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江曼文被他带得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自己脚下的雪地靴，嘴里仍然嘀嘀咕咕：“这样会不会太幼稚了？不沉稳？”

梁怀清被她一句话逗笑，眼里满是戏谑：“你什么时候沉稳过？”江曼文瞪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被他牵着手往里走，心却莫名放松了下来。

外面寒风凛冽，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俩人饭点儿踩得准，进了门没多聊几句，便开了餐。

赵岚很自然地端了江曼文的碗，替她盛了碗汤然后问道：“曼曼，你跟怀清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呃……我们高中就认识了。”说完伸出双手去接碗，“阿姨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拘着，当自己家就好了，不过……”话说到这里语音忽然一顿。

“怎么了？”见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梁仲柏忍不住开口询问。

“哎呀，我想起来了，高中有一次怀清打架，据说是为了女孩子？是不是你？”赵岚语气忽然欢快了起来，话虽然是对江曼文说的，却是一脸促狭地看着梁怀清。

打架的事儿江曼文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冷不防忽然从梁怀清妈妈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点尴尬，低头装做喝汤的样子，一双眼却巴巴地望着梁怀清，希望他说句话。

梁怀清瞥了江曼文一眼，果然还没说话她一张脸就红彤彤的了，心想要是要这丫头去谈判，怕是一上桌就自动亮底牌出来给人了，嘴里却忍不住道：“您记性真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记得。”

赵岚一看俩人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有猜错，心里倒是真有些惊讶自己儿子这个纯情程度了，高中到现在，这都多少年了，中间俩人还分开这么多年，真是……随了谁呢？她看了梁仲柏一眼，抿着嘴笑。

梁家人口简单，倒也安静，吃过饭，佣人安静地收拾碗碟，梁怀清跟梁仲柏到书房下棋去了，赵岚则拉了江曼文聊天，说的都是些梁怀清小时候的趣事，说到有意思的地方，她甚至上楼拿了本相册下来给江曼文看。

“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就不爱笑，像别人都欠他钱似的，小时候倒是可爱，你看这张，那时候刚学翻身，他还不太会，脸都憋红了，硬是哼都不哼一声……”赵岚指着相册里的小萌娃给江曼文看。

江曼文见过梁怀清很多样子，但是相册里的他倒真是第一次见，新奇得很，捧着相册看得津津有味。还真是像他妈妈说的，大部分照片都是不笑的，有几张笑着的也都只是微微勾着唇。

“我一直都担心他找不到女朋友，上幼儿园那会儿，老师总是跟我告状，说他不团结同学，老是把班上女同学气哭，人家小女生给他送的礼物，他当着人面就给扔掉，可把我愁得哟，我跟他爸都不这样，一直以为在医院抱错了娃娃。”提起往事，赵岚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弯了起来。

江曼文跟着笑：“原来小时候就这样……”读书那会儿，一开始确实不少女生前赴后继给他送礼物来着，但是还真没看见他接过，后来就越来越少人送了。

正盯着相册回忆呢，手上忽然一凉，原来是赵岚套了个手镯到她手上，她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相册抖到地上，“阿姨，这东西一看就贵重，我不能要……”说完伸手便要褪下来。

赵岚一把按住她的手笑道：“你这孩子，别这么拘束，阿姨不爱买首饰，所以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是怀清他奶奶当年给我的，我今天给你，也算是个传承。怀清是个轴脾气，你们从高中就认识，走到现在还能在一起，他是认定了你的，只是他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倒是委屈你了……”

这一刻，江曼文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般，无法思考，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最后只干巴巴地道：“您别这么说，他……他挺好的。”

赵岚低头笑看了一眼面前乖巧坐着的江曼文，她自己是个心思简单的人，所以也喜欢跟心思简单的人打交道，这小姑娘有什么全写在脸上，相处起来是真的轻松，心想怪不得儿子喜欢，她递了纸巾到她手里，接着道：“看你们处得好我跟怀清他爸心头也算放下一件大事，你也知道，我们家之前那些事……也是够让人烦心的了，我是从来不管事，所以事情来的时候也是不知所措，重担就都落到了怀清身上，好在也都过来了。”

……

另一头，书房里，棋盘上黑白两子杀得难分难解，对弈的父子俩聊天倒是很闲适。

“小董今天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