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刚经历完一场噩梦,醒来却忘记了内容,只剩下惊悸又茫然的感觉。
缓了一会儿,她坐起身,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余光瞥见端午在床尾睡得一团柔软,风轻轻吹动白色纱帘。
惴惴不安的情绪才稍稍落地。
又做噩梦了。
准确地说,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噩梦。因为每次都记不住具体内容,只有醒来后那股情绪是一模一样的。
压抑,恐惧,让人产生不详的预感,好像下一刻就要迎来灾难。
时颜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掉额角的冷汗,静坐了会儿,走进浴室。
这个毛病困扰了她很多年,高中时去看过几次医生,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来。
高考前那会儿,傅月宜担心得不行,每天都要问她做噩梦了没有,时颜只好假称已经康复。
事实上,到现在还是会偶尔梦到。
没有具体的情节,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场景:灰色地砖的空旷广场,有银色金属在天空下反光。
好在,这个毛病对她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影响。
人总是要做噩梦的,她不过是频率高了一点,反应激|烈了一点。反正也不记得具体内容,等那股情绪消下去就好了。
相比于噩梦带来的不好体验,显然是突兀响起的铃声更让人精神一炸。
时颜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听到手机一阵狂响,只好一只手摁着干发巾,一手仓促去摸手机。
是同事打来的,让她帮忙请个假。
手机显示八点,比平时晚了半小时,要赶上例会时间有些紧张。
时颜快速收拾了下,看了眼自动喂食器和饮水器都在正常工作,连猫都没来得及摸上一把就拎包出了门。
*
到写字楼恰好是打卡的最后几分钟,赶在电梯门关闭之前,时颜成功地进去了。
她略舒一口气,觉得今天多少还是被运气之神眷顾了一下的。
不过等摁完楼层,时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似乎有点儿凝固。
这个不大不小的轿厢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人,左边站着郑萌和宋俊辰,右边站着容丹。
可以说是,整个公司跟她有过点小冲突的人都齐了。
时颜看了眼楼层数,红色的数字显示为二,箭头正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爬升。
她开始反思运气之神是不是禁不住表扬。
一路没人开口,终于捱到十六层,时颜站在最外面,第一个走出电梯。
她走之后,郑萌立即作势要拧宋俊辰的手臂,“你看她干嘛!”
宋俊辰一手牵着她,一边笑着叫屈,“我哪有?我看你呢。”
“算你识相。”郑萌小小地哼了声,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追究到底。
她知道宋俊辰这个人有点儿花心,跟她在一起之后还经常联系列表的几个女生,早安晚安哥哥妹妹的的聊骚。
两人没少为此吵架。
但这周末,宋俊辰却一口气把那几个女生都删了,作为对那天当众凶她的道歉,还又是买花又是带她出去吃晚餐的,诚意挺足。
郑萌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加上容丹说这个社会长得帅的男生花心是很正常的事,宋俊辰又没有实质越线,多教育一下就好了,她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于是两天一过,郑萌立马又跟宋俊辰恢复了蜜里调油的状态。
宋俊辰脸上在笑,温柔应答郑萌的每一句话,理智上拼命告诉自己这才是正牌女友,心里却始终有点心不在焉。
刚才时颜走进电梯没有看他一眼,于是他也假装没看见她。
毕竟古人有句话叫作,“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经历了那天的事,宋俊辰已经清醒过来,认为自己不该对时颜继续犯|贱。
但偏偏事与愿违。
今天这一路,他的注意力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跑到她身上。
她应该是刚洗过澡,唇色很红,肤如凝脂,整个人白得像会发光。长发还没完全吹干,乌黑柔顺地披散下来。
身上飘着股淡淡香气,像橙花般清新袭人,渐渐充盈人的鼻尖,也撩拨着他的心。
说来奇怪,宋俊辰之前只觉得时颜漂亮,性格好,但并不认为自己非她不可,顶多是没钓到手有点不甘心。
但现在,他甚至感觉要是她还能看他一眼,让他一辈子不跟其他女生说话都可以。
“不行,”宋俊辰及时在脑袋里刹住车,“这样太舔了。”
他这种大帅哥,不能做舔狗。
*
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
因为昨晚睡得不太好,时颜一个上午都有些意识昏沉。她拖着步伐到茶水间,慢吞吞撕开一条咖啡,又加了几块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