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丫鬟们把碗筷撤了下去,换了香茶上来,长公主用手背试试温度,这才递给安瑾说道:“他昨晚就去刑部了,一晚上没回来,估计是有了什么消息吧。”想着平常温润如玉的丈夫这些日子冷着一张脸,见谁都想撕了的样子,她可不觉得刑部那些人的日子会好过了。

“刑部那地方阴冷,现在天气也还没有完全暖和,还是让爹爹少去吧,生病就不好了。”比起抓出凶手,安瑾更关心父亲的身体。

前世这个时候的确是有一场刺杀,可是他们一家三口都没有什么事情,今世她却受了伤,虽然不太重,但也足以让爱女如命的长公主夫妇大发雷霆了,尤其是安驸马,看谁的眼神都冷得掉渣,让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是被阎王附体了……

“你放心,我叮嘱过的,再说今天是你生辰,他午膳时肯定会回来的。”她轻轻弹弹安瑾额头,笑道,“你个操心的丫头。”

安瑾一头扎进长公主怀里,抱着她的腰说道:“哎呀,这世道啊,女儿关心父母还要被父母嫌弃,真是的……儿女难为啊!”

长公主拍了她的背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张嘴巴哟,也就你爹受得了你了!他回来赶紧找他去,别烦我!”虽然这样说着,可抱着安瑾的手也没有松开。

女儿醒来后更加粘着他们夫妻了,可见是真被吓坏了。

“不,我这辈子就粘着你们!”安瑾抬起头,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会照顾好你们,保护好你们的。”

一想到那些全心全意疼爱她的亲人们都在那个男人的背叛下死的死逃的逃,最后连她也死于他手,她的心里就像油煎一般难受。

她死,那是有眼无珠的报应,可是她的亲人们有什么错?他们爱她护她,连带着对那个他们不喜欢的男人也多加提携照顾,可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只可惜她没能看到那男人的下场。

长公主不知道女儿心里的弯弯绕绕,听她这么说,便抓起了她握着的拳头左看右看,最后问身后的金嬷嬷:“你看,这般细嫩的手能保护谁?绣花针都捻不起来呢。”

金嬷嬷凑趣地说道:“公主莫这样说,女儿家手细嫩才是最有福气呢,再说了,这是郡主的一片孝心,难不成您还真为了这个让她去舞枪弄棒不成?”

“你这老货,就会拆本宫的台!”她笑斥一句,然后低头对着安瑾说道,“你只要不惹祸就好的了,保护就免了吧!”

“娘……”安瑾对这个总爱和她抬杠的娘亲没办法,只好嘟着嘴恶狠狠的说道,“哼,那我只保护爹爹!”

“行啊,反正我有你爹爹保护。”长公主无不得意地说道,眉眼间尽是骄傲和幸福。

“……”安瑾无奈地看着娘亲,叹一口气说道,“也只有父亲能容纳您这么傻了……”

长公主曲起手指就要敲她额头,安瑾赶忙抱住她手臂求饶,“娘啊,看在女儿伤还没好的份上饶了女儿吧!”

母女两感情深厚,这样玩闹耍宝是常事,下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都笑吟吟地看着,几个得脸的丫鬟嬷嬷时不时还能插两句嘴儿逗主子开心,一时间屋子里好不热闹。

气氛正好时,云岘馆外却匆匆进来一个丫鬟,金嬷嬷认出是长公主院子里传话的丫头,便走出去问道:“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安瑾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以为是父亲提前回来了,小丫鬟才来通报,当下便坐直了身子问道:“可是父亲回来了?”

金嬷嬷打发了小丫鬟,进来回道:“回郡主,驸马爷还未回来,是……”

“是什么?”长公主见金嬷嬷吞吞吐吐,不由奇怪。

“回公主,是忠勇侯夫人来了。”

她此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安瑾收了笑容抿着嘴唇似乎有些不高兴,倒是长公主只是微微挑眉,然后抿了一口茶悠悠问道:“哦?来做什么?早先递访帖了没?”

“说是下个月侯府老夫人六十寿辰,亲自来送请帖的,早先并没有往府里递访帖,所以门房不敢贸然让人进来,才叫人来询问公主的意思。”

按理说一个侯夫人,即便没有递访帖,门房也断然不敢将其拦在门外的,可来人是忠勇侯夫人,想想忠勇侯府与长公主府的纠葛,大伙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了,得罪忠勇侯夫人事小,惹几位主子不快就罪过了。

“哟,时间可真快啊,那老妇都六十了呢,啧啧,岁月不饶人啊……”长公主嘴里感叹着,眉眼却是笑意盈盈。

“公主之意是?”金嬷嬷询问道。

“让她到花厅吧,我一会儿去见见,这么多年都没机会见见侯夫人呢,”长公主低头,右手轻轻摸了摸安瑾的头发,柔声问道,“阿瑾先歇一会儿?”

安瑾回过神,握住娘亲的手撒娇说道:“不嘛,娘亲我陪您去见客吧?这几日闷在屋里都快憋死了,您放心,女儿一定乖乖的!”

长公主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尖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走吧,既然你不介意,那么见见也无妨,总归是要打交道的。”

她也想去看看,那老妇亲自挑的儿媳妇是个什么天仙儿。

母女两各自回屋换了衣裳才往花厅而去。

☆、第2章

去花厅的路有些长,母女俩又没乘软轿慢悠悠地走着,足足一刻钟才到,一进去就见忠勇侯夫人已经急忙站了起来行礼,“妾、妾身见过长公主。”

她是侯夫人,即便品级没有长公主高,可也没必要自称妾身吧?

以往长公主一家都在外游山玩水,金嬷嬷这些仆人都安分地守在公主府里,与忠勇侯府没有什么交集,只隐隐听说忠勇侯夫人有些小家子气,可此时看来不只是小家子气这样了。

安瑾抬头看去,她记得上辈子这小童氏被府里的婆婆兼姨母童氏压制得不行,再加上家世不好,所以行为举止都上不得台面,虽然顶着个侯夫人的名号,但一般人家宴会轻易不请她的,在京里就像个隐形人一样。

此时她或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难得穿了件石榴红的衣裳,但却梳了个圆髻,首饰也是虽然看着新,但却是几年前的老款了,如此搭配,生生让她显得老了十几岁不说,还有些不伦不类的。

“侯夫人多礼了,请坐吧。”长公主坐在了上首,看了她桌上一眼,又扭头对伺候的丫鬟说道,“你们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茶凉了都不知道换?谁伺候的,自己去领罚!”

声音里有些怒气,那丫鬟不敢求饶,磕头领罚去了,另有丫鬟来给小童氏添水。

“不不不,长公主,这……这和丫鬟们无关,这……是我……”小童氏原本就只坐了半边屁股,现在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急得很,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利索,到最后似乎她自己都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把帕子绞成了麻花,额头也有汗珠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