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立刻不敢说话了,如今beta工作不好找,她在许美人做工,多少也要顾及“老板娘”的脸色。小竹无奈地往店里走去,趁常星泽不注意,挤眉弄眼地冲我合掌拜了拜,似乎是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已经有排队的客人注意到了这边,我不欲与常星泽纠缠下去,就想走,但视线一触及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多少有点气闷。
我做蛋糕他让我在烘焙界混不下去,我搞直播他让我在直播圈混不下去,现在又想怎么样,让我和宋柏劳离婚吗?
“这家店是师父的心血,你们要做就好好做,别搞砸了。至于我的事……我是小少爷还是小乞丐都跟你无关,也不需要和你解释。你跟着向平过好自己的日子吧。”说完抱起宋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许美人店前。
回到车上时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我有些后悔没有回头看一眼常星泽,不知道他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到了夏盛,李旬亲自到底下接我们上去,说宋柏劳这会儿有点事,可能要在候客室先等一等。
电梯一开,宋柏劳怒斥声响彻整个楼层,连宋墨都不自觉握紧了我的手,我也总算知道李旬口中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我和宋墨在外头沙发上坐下,宋柏劳在里面办公室训斥属下。智能玻璃切换成了不可视模式,但声音还是如实地传递了出来。
“我请你来是搞研发,不是来写论文的,我要结果,要成功,不要没用的数据!”
“实在对不起宋总!求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拿出成果……”
“一个月,一个月后再看不到新的可能,你就带着你的小组滚蛋!”
不一会儿,被宋柏劳训斥得面有菜色,头也抬不起来的中年科研人员从办公室推门出来,看到等在外面的我和宋墨,愣了愣,局促地冲我们点了点头,很快坐电梯走了。
李旬望着他背影叹了口气:“老张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手头的研究项目一直没有进展,都两三年了,钱一直在烧着,难怪宋总要生气。”
“很难的研究吗?”我随口一问。
“关于延长新型能源电池使用寿命的研究,要说难,也的确很难。”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跟我说怎么延长蛋糕保存时间我还知道些,能源电池这方面就真的是我的知识盲区了,大约也就和宋墨差不多水平。
李旬跑到里间跟宋柏劳说我们已经来了,两分钟后,宋柏劳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宋墨捧着盘子在吃蛋糕,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你又给他吃这些东西。”他朝这边走来。
我立马坐立不安地挪了挪屁股:“病好了……奖赏他才给他吃的。”
宋柏劳眉心的褶皱并没有因此松开,显然不是很认同我的“奖赏制度”。但吃都吃了,也不能扒着宋墨的嘴再抠出来,他没再说什么,脱下止咬器后,用一根手指拉开蛋糕盒挑剔地看了眼里面的内容物。
“怎么是这家店……”
我诧异道:“你知道这家店?”
他在我对面坐下,摆弄着自己的止咬器,将它打开又合上:“几年前九嫂买过,一开始不错,后来突然变得很难吃,我就让九嫂不要再买了。”
几年前,那会儿我应该还在许美人,宋柏劳说不准无意中吃过我做的蛋糕。
他要是知道吃过讨厌的人做的东西,还觉得好吃,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这是九嫂让我给你的。”我把九嫂牌牛肉酱给他。
宋柏劳就像方才我说要给宋墨买蛋糕时宋墨的样子,眼睛都亮了:“还是这东西趁我心意一些。”说着话,他瞥了眼身旁吃得香甜的宋墨,忽然坏心地捏起对方蛋糕上一颗硕大的草莓,放进了自己嘴里,边吃边给出评语,“草莓倒是不错。”
“啊……”宋墨本来留着那颗草莓要最后吃的,被宋柏劳毫不留情地抢去后,立马瘪着嘴一脸委屈地看向我。
我心里暗骂宋柏劳幼稚,给宋墨在别的蛋糕上又找了颗完整的草莓。
“不要紧不要紧,看,这里还有哦。”
宋墨眉头舒展,一下又高兴起来,把那颗红彤彤的草莓拨到自己盘子,插起来一口吃掉了。
他鼓着腮帮子,吃得眼睛都眯缝在一起,满脸幸福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由自主跟着露出微笑。
他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见我在看他,冲我笑了笑,用细软的声音道:“谢谢,妈妈。”
一时,我和宋柏劳都呆愣在了那里。
宋柏劳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你让他叫你妈妈?”
第十三章
【师父一直不舍得买可露丽的铜模,等我存够了钱,就给他买一套做生日礼物吧。】
宋墨怯怯看着我,连咀嚼蛋糕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本就是比较敏感的小孩子,言语稍不注意便会对他造成伤害。虽然我也很震惊他会叫我“妈妈”,但这时候去否定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实在没有必要。
他或许已经期待了许久,酝酿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这样叫我。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不忍心开口去矫正他。
抿了抿唇,我对宋柏劳道:“我没有要求墨墨这么叫过我,但……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他想怎么叫我,我都没有意见。”
随着我的表态,宋墨神情一下松懈下来,对我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我被他笑得心里十分柔软,忍不住也回了他一个。
这时李旬端着一杯香浓的黑咖啡走过来,弯腰摆在了宋柏劳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随后她起身正要走,宋柏劳叫住她,让她带宋墨去洗手。
小朋友吃东西不注意,脸上手上沾了不少奶油,的确很需要洗一下。但我知道,宋柏劳的主要目的还是支开李旬和宋墨,好单独与我说话。
目送李旬牵着宋墨的手消失在转角,宋柏劳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我:“不要做多余的事。”
虽然瞧着与方才恶作剧时没有区别,至多只是表情淡了一些,但这一点微妙的变化已经足够令我心惊胆战。
我睫毛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笑容干巴巴凝在唇边:“什么……多余的事?”
“试图成为我孩子的‘妈妈’,就很多余。”他靠向椅背,直接明了道,“我说过,只要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要给我惹麻烦,我们就能和平共处。你实在没必要耍这些心机……我并不想和你玩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游戏。”
我生出一股无力感, 在他心里,我可能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别有用心的。他可以自主选择与我之间的距离,甚至肆意“使用”我的身体,但我别想主动靠近他一分。我只要稍有僭越的举动,他就会亮出自己锋利的喙爪,让我知道“越线”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