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听见林氏这话心里头不免添堵,想起当初那时候自己儿子遭遇到的,林氏这话好像也在说她不知好歹一样。
当林氏继续往下说:“我林氏难道还会不知道魏府那个大少奶奶心里头打的如意算盘吗?她哪里是为了魏府里的老四,而只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和魏老头怄一口气罢了。我们家姑娘,断然是不可以去当这个冤大头的。”
尤氏心里面抒了口气。她那年头为了自己儿子争,和曾氏不单纯的动机完全不一样。
林家姑娘只惦记谁给自己代嫁,问林氏:“姑妈,有人愿意吗?”
“傻子,哪有不愿意的?”林氏对此一点都不担心,找个奴婢,当作是自己家的养女,发配到魏府里为魏老四守寡,林氏都觉得这是便宜了魏府。
在曾氏与秦氏赶着回魏府的时候,李敏先到了魏府里。小李子给她拎着个药箱,尾随在她身后。
主仆两人踏进魏府时,没有人到门前迎接。只有府里留守的三媳妇云氏,在乍听她到了魏府的消息后,急急忙忙带了丫鬟跑到前门,结果到了老四养病的院子才给遇上了。
“妾身给隶王妃请安。”云氏给李敏福身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挡在了李敏面前,阻拦李敏的意图清晰可见。
李敏眯着眼睛睨了她一眼,道:“三夫人不需要客气。本妃只是来魏府尽做大夫的责任,来看看病人,没有其它。”
当这一句没有其它,不仅没有让云氏松口气,反而是精神都绷紧了。
这怎么成呢?
昨晚上,他们家老四都病成那样了,本来不好的身体被李敏一折腾,更惨了,那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明天。
“妾身对隶王妃对于我们家病人个关心,心怀感激。妾身代替我们家老四,给隶王妃叩恩了。”说罢,云氏来个先礼后兵,跪了下来,对李敏要一个叩头。
在李敏眼里,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说是为了病人来,实际上,说起来,这个病人能不能治好,关系的还有她李敏今后的声誉以及她老公的声誉,他们夫妇以后在北燕的立足地,都在此一举了。否则,她李敏为什么冒着危险,还是必须来一趟。
这个病人是必须救下来的,虽然没有人对她李敏说过这个病人对谁谁谁有多重要,但是,她李敏能看得出来,从昨天,一屋子大大小小都在这里等着她,就知道,这个病人在这个府里恐怕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关系。
“三夫人请起。”李敏冷声道,“本妃答应了魏军师,答应了王爷,必定要把四少爷的伤治好。本妃答应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
“隶王妃此言差矣。隶王妃昨日已给我们家老四治过伤,可是我们家老四,伤情都没有好转,隶王妃如何解说?”
后面传来的激昂的声音,宛如兴师问罪的口气,不无意外,正是赶回来的曾氏和秦氏发出来的。
两个女人,像是雄赳赳的战斗机,径直冲进了院子里,只差没有对着李敏当众叉腰骂街。
李敏回头,扫过这两个人一眼。俨然,这府里,至少眼前这三兄弟的媳妇,都结成了一个同盟,要阻止她再进一步给魏老四治伤的。
虽然对她们其中每一个作出这个决定的动机李敏并不清楚,可是,不管怎样,李大夫肯定不会接受这个结局。
“本妃只知道,如今没有大夫愿意接受魏四少爷这个病人,倘若,没有大夫愿意给魏四少爷治伤了,而你们,却一意阻止本妃给魏四少爷治伤,莫非你们是情愿眼睁睁看着让魏四少爷死吗?”
三个女子脸色顿然骤变。秦氏张口大骂:“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告诉你,隶王妃,你不过是刚到燕都,你都不是这里的人,能知道什么!”
李敏冷冷的目光打到秦氏嚣张的嘴巴上。
秦氏昂着头,与李敏瞪着。
李敏一声冷笑:“倘若你们耽误了本妃给魏四少爷治伤,魏四少爷死了的话,责任可都是在你们头上。”
“那也得你能治好我们老四的伤,你能吗?!”
小李子跟在李敏后头,本来替李敏捏了把汗的,因为眼看这个府里真如尚姑姑担忧的好像真想打李敏一样,而李敏如果不能进去屋里给病人治伤,那么,到头来病人死了,还不是得怨回李敏和朱隶头上。现在,听秦氏受到李敏怂恿冒出这句话,小李子心里都得乐了。
李敏嘴角微微弯了弯:“话可是你亲口说的,二夫人。本妃能治好四少爷的伤。到时候,二夫人,与其他夫人,是不是当面给本妃磕头道歉?”
为此,曾氏和云氏还来不及回过神来拉住秦氏。秦氏一口直接喷了出去:“当然了,只要你能治好我们老四的伤,我们认输!你能吗?!”
“本妃能不能,你们总得让本妃进屋里试试吧。”
“那你进去!”
秦氏破了这句口,李敏抓住这个机会,马上擦过她们三个身边,径直进了病人所在的屋里。秦氏在原地站着,是一时都傻住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哎呀,你——”曾氏气的要死,恨铁不成钢的,直瞪起了老二媳妇。
云氏除了叹气只能叹气,袖子拂打膝盖头上的土,自己刚完全是白跪了。不过话说回来,恐怕没有曾氏和秦氏来,没有秦氏说漏了嘴,恐怕,李敏也肯定能闯过她这关进去给病人治伤。
这该是多么可怕的毅力。
云氏微微眨了眨眼,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进了屋里,李敏一扫屋内,只见只有徐掌柜和一个军医在屋内守着病人,问道:“公孙先生呢?”
徐掌柜见到她来,当然很是吃惊,道:“大少奶奶怎么来了?”说着,愁了眉说:“公孙先生一早上,有事出去了,把病人委托给了我。”
公孙出去了?李敏仔细嚼着这句话里的意思。一路上过来,她是没有忘记留意,魏府里,昨天她见过的那魏家几兄弟,好像都不见人影。本来,几个女人都出面来拦她了,那几兄弟,哪怕先是在后面躲着,但是在看见女人拦不住她的时候,理应该跟着出面,可是没有。说明,都是不在府里了?
李敏走到病人床前,仔细听取徐掌柜和军医做的汇报。
“昨晚和大少奶奶说了病人的渗液较多以后,大少奶奶教我们给病人清洗。我们按照大少奶奶说的做了,如今,伤口出来的液体比较清澈,没有昨晚上那么多血水和脓液了。只是,病人发起高烧说胡话。”
“术后最怕发生感染,由于没有抗生素的关系,很难以控制住感染。中药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是病人伤在了肠道,没有办法服药。只能依靠静脉输入。”
李敏的话,照常徐掌柜和军医他们,只能是听懂一半,另一半听的一知半解,但是,只要有这个一知半解,都足以支撑起他们对李敏的信心。最怕的是,李敏什么都不说的时候。
如今听李敏终于愿意开口,徐掌柜不由欣喜,以他跟着李敏的经验,知道,李敏肯定有什么好主意治好病人的伤了。
李敏其实并没有在拿到小李子送来的东西后马上行动,原因在于,她必须琢磨这个登山包是什么时候穿来的。如果是,跟着她在几个月前穿来的话,那么,无疑,登山包里面她带的这些药都能用。药物是有保质期的,她必须考虑这些药品是不是有过了保质期失效的可能。可问题在于,她是魂穿,怎么会登山包跟着来了?
很多东西看似很简单,其实却很难明白。李敏现在思路就堵在这里了。究竟这些药能不能用?
最后,她得出了个结论:用!
因为如果她不用,这个病人必死无疑。如果用了,病人可能还存有一线生机。这就考验做大夫的勇气和决断了。好在她李大夫,向来是个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