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可宋怀秀一直看着李绾,瞧的分明,一个婢子提着热水,刚给李绾邻桌的贵女杯中添满,转身时却忽然失去重心,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一壶热水全朝着李绾头脸上浇去,宋怀秀只觉得肝胆欲裂,可离得太远,想飞身上前已来不及了,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他愣了一瞬,一脚踢开了眼前价值万金的名贵花卉,直奔女宾席位。

“阿绾!”

女子应声抬头,还是那张绝美的容颜,可却双眼通红,满脸泪痕:“怎么办?救救她!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春蝉!”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李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春蝉扑过来一把将自己护在怀里,一壶热水全浇在了她的后背上......她惨叫一声,再没了声响。

刚才叫声太大,所有人都向这边看来。

那洒了热水的婢女,低着头跪在地上。沈芸芸见又有人帮李绾挡了灾,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她很快便走到近前,对那婢女道:“你是怎么办差的?还不滚下去领板子?”

“是。”婢女应声而退,并无慌张。

若是以往,李绾必定能察觉到其中蹊跷,不会轻易放人离开。可此时一起长大的春蝉生死未卜,她是彻底慌了神,根本再想不了那么多。

“沈小姐,请问可有大夫?春蝉她......”

沈芸芸蹙眉,面上有些怜悯:“唉,这可怎么办?也是你这婢女命不好,行宫一直空着,也没备医官。这里地方偏僻,就算送回城中去,怕也晚了。”

李绾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晚了?春蝉伏在她腿上,面色惨白,可明明还有气息,她只是疼晕了过去。一定还来得及!

“我带她回去,沈小姐可否借我两个丫鬟?只要扶她到马车就好。”

沈芸芸不开口,眼中是淡漠的倨傲。满场的贵女、公子,皆睁眼瞧着。有人眼中不屑鄙夷,也有人面露不忍,可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出声。别说受伤的是个卑贱的丫鬟,就算是谕恩侯府的小姐加起来,也比不得未来的中宫娘娘尊贵,谁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

李绾抹了把眼泪,她蹲下身,无视众人目光,努力将春蝉放到自己背上。就像那年冬青寺的雪夜,是春蝉一人把她背下了山,她如今怎么能不管?就算一个愿意帮忙的人也没有,她自己也得救春蝉。

李绾身形瘦弱,养的又娇贵,两辈子加起来,别说背人了,就连重物也没提过。背人的动作,她做起来十分不得要领。回头道:“四妹,你帮我把春蝉扶上来。”

李纷这才回过神来:“你疯了!堂堂侯府小姐,背个丫鬟像什么样子?再说从这赶回京都,天都要黑了......”

李绾不说话,只是执拗的想要背起春蝉。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笨、这么没用。委屈又愤怒,忍着眼泪不肯再落。玄色锦袍的男人拨开人群,蹲在她面前。“我来背她。”

李绾愣愣的看着他,男人叹气道:“我不是说过,只要你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你怎么这么倔啊?”

他轻轻松松将春蝉背起来,连勇小声劝道:“宋二,你背个丫鬟,名声不要了?国公爷要是知道了......”

宋怀秀一眼瞪去,连勇缩了缩脖子。“我的意思是,你要帮忙,要不、要不我去帮你喊两个小厮来背?”

“少废话吧你可,救人要紧。”宋怀秀背着人,不耐烦对人群喊道:“都让让、让让!一个个傻子似的,就他妈知道看热闹!”

不少人红了脸,真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阿绾,我们走。”

“嗯。”李绾这才回过神,红着眼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走,众人议论开来,却没发现沈芸芸沉着脸绕进了后殿。

西山行宫修的太大,今日来的人又多,宋怀秀他们绕了几圈也没找到侯府的马车在哪。他索性随便找了一辆,把春蝉放到车上。

那车夫都快哭了:“小的是钦天监廖大人府上的,您把这马车抢走,小的差事可就丢了,一家老小指我一人吃饭呢......”

宋怀秀扯下袍子上的玉佩扔给他:“拿着去找英国公府的马车,告诉车夫我宋二说的,马车送给廖大人了。那车比你家的新,你家老爷见了得夸你呢。”

直到宋怀秀亲自赶着马车走了,车夫还呆呆站在原地思考,自己莫名其妙把国公府的马车赶回去,老爷真能夸他?

宋怀秀天天到处瞎跑,赶马车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一边赶车一边扯着嗓子问:“阿绾,颠不颠?”

李绾努力撑住春蝉的身子,以免她再碰到伤处:“我没事,麻烦你再快一些。”

“好,你坐稳了。”

西山路不好走,哪怕宋怀秀已经尽可能的加快速度,可下了山,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这一路,李绾心中担忧,多亏了宋怀秀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话,倒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可路平坦起来,宋怀秀却不说话了,马车也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绾掀开车帘,却见十多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持刀挡在马车前。宋怀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去摸靴子里的短刀。

他道:“阿绾,回去坐好,我不叫你,不要出来。”

李绾心都凉了半截,她曾见识过宋怀秀杀蛇,他身手的确很好,可眼前是十多个壮汉,人人手里都有刀。宋怀秀一个人怎么可能赢?

“宋公子,太危险了,他们若是求财......”

“阿绾,我保证不会让你有事。你听话,别出来。”眼前的这群人,虽是山匪打扮,可宋怀秀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是。这群人身上没有匪气江湖气,反而像是官家人。

领头那人盯着马车,又看向宋怀秀:“把女人留下,你自己快滚。”

宋怀秀冷笑,抽出短刀直取那人面门。

李绾在马车内,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蹦了出来,外边兵刃相接的声音不断,甚至有血腥气传来,她连偷偷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盼着宋怀秀一定不要有事。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李绾一动也不敢动,坐的后背都僵直疼痛,终于一只染血的手掀开车帘。

李绾吓得向后一缩,看清来人的脸才放下心来。“那群人......”

“都死了,你别看,地上恶心的很。”宋怀秀笑着与她说:“那我继续赶车,阿绾坐稳了。”

“好。那、你没受伤吧?”

“你担心我?”男人声音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