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重重一叹:“昨夜我辗转难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到天亮我也没想明白。直至方才跟随大人走进这苏府,亲眼见证了苏府的奢靡豪华,我才突然替苏阎王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那就是苏阎王志不在刘安,他之所以往死里打压刘氏一门,为的不过是掠夺刘家祖业罢了。
问题是,再蛮横的人也不能公然跑到别人家里去抢夺东西。所以,苏阎王就给自己找了个帮手,这个帮手便是他的好女儿苏姚。
故,我有理由怀疑,当年苏阎王和苏姚联手害死亲家姑娘,乃是为了斩断刘家的后路逼婚。但让刘老先生久病膏肓,却是苏阎王瞒着苏姚给刘家的一个下马威。而苏姚多年来始终歇斯底里地找茬,不仅仅是习惯使然,更是苏阎王通过夏桑从中挑唆,故意授意的结果。目的就是瓦解刘家,最终渔翁得利。”
“难怪这些年刘安已被苏姚调教成惧内的懦夫,在外却依然保持着行侠仗义、帮扶弱小的本心。”萧遥恍然大悟:“大约他们刘家的家传古训便是如此吧?”
“极有可能!一个人能在逆境中依然慈悲天下,多么难能可贵?只可惜刘家人一味服软退缩,硬生生将自己养成逆来顺受的沸水青蛙也逃不脱噩运,反而滋长了苏府变本加厉的迫害和嚣张。大人且仔细想想刘老先生去岁受伤之事,可有觉得蹊跷?”
“这个我之前就想过。”萧遥的面色颇为凝重:“一般的读书人虽手无缚鸡之力,却心思细腻为人谨慎,比较善于保养。因此,文人不像武者,文人大多极少受伤。
刘老先生教书育人大半辈子,早已小心谨慎惯了。他明知自己要养活全家,岂会轻易让自己受伤?即便拿笔杆子的手握不惯砍柴刀,但砍柴也并非从去年才开始,怎地这么多年都好端端的,偏偏去岁就会莫名其妙坠下山崖摔断腿?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刘老先生年龄大了,手脚不利索。但他受伤之后,苏姚为何不让刘王氏和刘安床前侍奉?即便再歹毒,照顾病人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刘老先生还是家里唯一能赚钱的顶梁柱,苏姚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苏姚如此强横,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授意。联想到同仁药铺掌柜的口供,我基本上能断定此事也是苏阎王所为。”
“没错!”林瑾点头:“与派遣苏姚打入刘家监视同理,苏阎王担心苏姚对刘安情深背叛他,便又找了个帮手盯着苏姚。从同仁药铺掌柜的口供来看,这位帮手,最有可能是夏桑。
如此疑心又如此谨慎小心,萧少卿,我有八成以上把握,定是刘氏祖业最关键的那部分始终下落不明,所以苏阎王才会通过夏桑之口诱骗苏姚,让苏姚无所顾虑地对刘老先生雪上加霜,直至将人残害死。可苏阎王并不知晓祖业到底在刘王氏手里还是在刘安手中,所以他这次选择了钝刀子割肉,授意夏桑教会苏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虐待折磨刘王氏,企图将秘密逼出来。
原本这法子既歹毒又效果显著,只可惜人心隔肚皮,中间隔着夏桑,苏姚便不能完全领会父亲意图。她自作主张地买来砒霜,本意是毒杀婆母讨取苏阎王的欢心,不料却弄巧成拙了。我想,这才是苏府和刘家不为人知的恩怨,也是导致这桩毒杀分尸案的直接诱因。”
“如此!”萧遥凤目一眯,深邃的瞳眸中瞬间涌起惊涛骇浪:“我们就先拿夏桑的口供,再重返大理寺提审刘安母子。等捏住苏阎王的七寸,我看他还如何继续作妖?”
萧遥的话掷地有声,浩然正气扑面袭来,林瑾只觉心头一荡,顿感热血沸腾。
定定瞧了萧遥片刻,她一字一顿道:“好!林瑾愿赴汤蹈火,助萧少卿严惩凶手,为民除害!”
……
正如林瑾所料,夏桑所谓的上茅房只是借口,衙役们带着管家将整个苏府转了个遍,终于在偏院一个狗洞处找到了准备逃离的夏桑。
大约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罪犯,衙役们极有经验,将夏桑捉回来时,不但把夏桑绑成了粽子,还直接卸掉了夏桑的下巴。至此,管家才意识到事情蹊跷,满脸惊恐地往人群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