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太太挥手让众人退下后, 王妈妈扶着她回到内室, 只听王妈妈道:“老奴听说二姑娘定亲了?”

“哼, 那就是个只看得见眼前得失的目光短浅之人。”

“可是二姑娘的亲事不听从您的安排?”

“就她那个庶出身份竟生的心比天高,因为她的亲事险些弄得老爷与我反目成仇。”太太揉了揉额头,怒声道。

“太太为何这么说?”

“老爷明年春回京,打算临走之前给二丫头定门亲, 这事你是知晓的,可是二丫头看着闷不吭声,心里却十分有主意。”抚了抚额,继续道:“既然这般,我便带她赴各家女眷的宴请, 可是她倒好,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言不语, 故作楚楚可怜状,遂不少夫人暗地里偷偷问我, 是不是因她是庶出不讨得我的欢喜便急于将她发嫁,你说说, 她此举不就是在逼我,进而昭告天下我是心肠恶毒的嫡母。”

王妈妈抚了抚她的后背,劝慰道:“这二姑娘行事越发没了分寸, 不过老奴瞧着咱们姑娘却是越发懂事了?”

太太脸色微微缓了缓:“也只有这件事还能让我舒舒心。”

“二姑娘这般行事,您大可直接同老爷说,让他与二姑娘打太极。”

太太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没试过,可每每我一开口, 他便闪烁其词,转移话题。”

王妈妈叹气道:“太太且放宽心,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再过一个多月便要过年,过完年二姑娘便要出嫁,待她嫁了人您也就省心了。”

“省心?除非我们离开苏州,那才叫真正的省心。”

“太太……”

太太狠狠拍着桌子,恨声道:“我一想到二丫头就恨得慌,那个死丫头明里不敢与我唱反调,竟跟我来阴的,本想着日后天各一方,便为她寻个不错的良人,她倒好不是嫌弃人家里穷,就是嫌弃不是官身,再不就是区区秀才的功名竟敢高攀知府家的女儿,即便这些都满足了,还得看少年郎的样貌,这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一不顺她心意,便低着头默默流泪,像我欠她似得。”

王妈妈惊呼道:“二姑娘这也太不着调了?”便是公主嫁人也没她这般讲究。

“跟她娘一样是个贱人!”

王妈妈小声问道:“那如今这位未来的二姑爷合二姑娘心意吗?”

“要不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不是挑三拣四吗?那我便我行我素,也不用在乎你心里的想法,逼得我直接拿了三家少年郎的名帖递给老爷,让他去跟二丫头周旋,她的婚事我还不管了。”

“那老爷能同意?”

“由不得他,若老爷在步步紧逼,我便直接为二丫头定下亲事,到时木已成舟,谁又能说我的不是?”

王妈妈思忖片刻,低低道:“二姑娘本来有一手的好棋,如今被她下成了死局。”

“哼!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她?区区一个庶女,真以为能越过我不成。”

“那如今这位二姑爷可是她自己定下的?”

“果然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给老爷拿了三家少爷的名帖,其中有一张的人选是最不可选的……”本打算让她二选一,但又恨其她歹毒的小心思,这才出现了第三张名帖。

王妈妈瞪大眼睛:“二姑娘不会……”

“哼,要不说这就是命,她自己选了一条不归路。”

毕竟事关二丫头一辈子的幸福,再说又有老爷从旁看着,她怎敢贸然起歪心,但她竟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是可忍孰不可忍,遂在给老爷的名贴上多出一人,谁料二丫头竟选了那位多出之人,真不愧身上流淌着她生母那卑贱的血脉,竟也是嫌贫爱富的贱人,余下那两位人家,一是知县李大人家的庶三子,她嫌弃人家是庶出,也不瞧瞧自己的出身,二是知州张大人家的侄子,那位少年郎她曾见过,才华横溢不说且已考取了功名,不过就是家里贫困些,她竟也看不上,最后便是那商贾家的嫡子,有钱有势却没有功名,可二丫头偏偏就选了这个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污糟不堪的。

“你可还记得苏州富商齐振荣?”

“难道是他家二公子?但老奴记得,他家二公子也是庶出啊。”

太太冷笑不已:“哼,是大公子。”

这下可惊到王妈妈,遂她惊呼道:“他家大公子不是早已娶妻生子了吗?”

“正妻不是两年前过世了吗?”

“二姑娘嫁去岂不是作了填房,老爷竟答应了这门亲事?”

“所以适才我道:老爷因此将我也恨上,不过随他怎么想。”正好趁这件事让他知晓二丫头嫌贫爱富的真面目,哼!他打从心里眼里疼爱的女儿是个多么好高骛远的人。

王妈妈忍不住开口道:“怪不得老奴只听说二姑娘定了亲,至于是何人,府中众人皆是哑口无言,支支吾吾。”

“丢人现眼的货色?老爷的名声怕是被她毁的一干二净?”

“难道老爷没跟二姑娘说齐家人的情况?”

“你说再多人家不信也没用,还得怨恨你阻碍她过有钱人家少奶奶的日子,且她寻死腻活要嫁齐家大公子,气的老爷差点起了家法。”

“最后二姑娘说了什么竟让老爷同意这门婚事?”

太太冷声一声:“这些年我冷眼旁观瞧着二丫头,她心里那些小算盘怕是从没停过,便是如今这般逆境,她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怕老爷不同意便直接了当质问,道:“是不是因她是庶出,便不讨爹爹的喜欢,是不是因她没了生母,便要受人欺负,就因她仅仅做错一件事,便要匆忙打发她嫁人,既然在她府中这般不受人待见,那她嫁人何不选择一条日子过得舒服一点的路。”

王妈妈喉咙咽了咽,抖着音道:“二姑娘,这胆子也太大了。”

“哪里是她胆子大,她这是在算计老爷呢?这一字一句质问的话只不过是在敲打老爷,怨恨我罢了。”

“老奴不懂?”

“试问知府家的姑娘竟过得如此苦不堪言,因何不好?谁又让她不好?”

“这……”

太太嘴角含笑:“若是往常老爷听到,说不得会埋怨我几句,不过如今连他都被二丫头记恨上,哪里还顾得我。”

“老爷没动怒吗?”

“百善孝为先,凡事以孝顺长辈为首,这便是孝道,父母之恩尚不报之,何言他法?上仿下效,轮回阴阳,所以儿之恩父,父之礼子,”顿了顿又道:“可是我们二丫头呢?忤逆生父,污蔑嫡母,无视先祖的教诲及闺中教养,这样的她即便立即打死也不为过,可我们老爷慈父心肠,也只是颓丧着肩对其道:既然你选择这条路,日后是苦是甜都要自己承受,休得怪罪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