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大嫂,你说她是不是也参与……”‘谋逆’二字,到底没敢说出口。
大太太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你心里没谱吗?”
“此处唯有你我二人,我也只敢跟你私底下嘀咕嘀咕。”
“那位不过是我们家的远亲,圣上不怪罪我们刘家已是网开一面,难道你想受牵连不成。”
“大嫂,我没……”二太太神色惊慌,不住的挥动双手,喃喃道:“只是觉得这人说没就没了,胡思乱想罢了!”
“有那感慨的功夫,还不如多关心六丫头。”
二太太垂着头,漫不经心的扯着丝帕,小声道:“真不知公爹在想什么,让我们现下去魏家,也不怕圣上知道后怪罪我们,此事上青墨虽立下大功,可他到底是魏家人,三公主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即便人死了,也抵消不了她所犯下的过错。”
大太太眸光深沉,淡淡道:“若你不想去,现下便可回去。”
“大嫂,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太太神色一顿,小声道:“这时候咱们应与其断了联系,假使青墨被圣上治罪,背人处咱们也可为其奔走!”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二太太脸色僵硬,讪讪道:“大嫂,我也是为了刘家着想……”自打六丫头嫁进魏家,她心中便愤恨不已,庶女出身竟嫁的比玫儿还好,气愤之下不住的咒诅她,如今老天开眼,让魏家遭此大难,她心中怎能不开怀,三公主是魏家的人,她谋逆便代表宁远将军府谋逆、魏家谋逆,青墨也是魏家之人,虽得圣上重用兼之今儿大殿之上立下大功,即便功过相抵,不受牵连,想必圣上也不会再器重他。
想起临来之前,她让王妈妈去唤黄姨娘过来,待她神色担忧的说出此事时,只见黄姨娘眼眶泛红,神色惨白,身子更是摇摇欲坠,若不是贴身婢女扶住她,说不对晕了过去,直至她脚步蹒跚的离开,想及此,二太太心头的阴郁之气总算发了出去。
“不知二弟妹想到什么,眉眼竟如此舒展?”
二太太身子一僵,抿了抿嘴角,轻叹道:“想到未出嫁时六丫头乖巧惹人怜爱,未料嫁到魏家竟……可惜了!”
大太太心下冷哼:这人当真以为旁人不知她心底的小心思,六丫头受到牵连,看她一脸欣喜不已的样子,真是舍本逐末,愚不可及!
“二弟妹,还是收敛下你嘴角的笑容,毕竟马上就要到魏家了!”
闻言,二太太脸色尴尬,讪讪道:“大嫂……”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宁远将军府,大门口两座石狮子上及房梁上挂满白布,入目便是府中奴仆身着白色的孝衣,往日热闹无比的宁远将军府,今儿却门可罗雀。
待她们下了马车,府中小厮躬身跑过来,轻声道:“奴才给亲家太太请安。”
大太太点了点头,淡淡道:“前方带路。”
一行人行至正厅之中,只见灵堂中摆放着两口棺材,再看两侧六丫头及三公主所生的儿女分别跪在两旁,不住的哭泣。
大太太与二太太走上前,对着两口棺材福了福身,方起身走到六丫头身边,低声道:“节哀顺变。”
刘湘婉由着招娣搀扶着起身,轻声道:“母亲,大伯母。”
大太太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你头次经历丧事,府中又无长辈,若有不懂的地方,可来寻问我。”
刘湘婉紧紧握住她的手,神色感激道:“多谢大伯母。”
二太太眸光瞥见坐在不远处的二人,身子一僵,脸色大变,忍着内心的愤怒走到那边,扯着珍儿玫儿的胳膊走到一旁,低斥道:“你们怎么过来了?”若不是老太爷发话,她定然不会过来,她们倒好,旁人躲都来不及,她们眼巴巴的凑上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说不得圣上正派人监视魏家呢?
玫儿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娘,此事与六妹夫无关,如今魏家二老已然过世,冲着与六妹的交情,我们焉有不过来的道理。”
二太太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恨声道:“你公婆就不拦着你?”
玫儿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轻声道:“女儿一说,他们便止不住的点头。”
“你们褚家……”也是个奇葩!
“娘,您也说女儿是褚家人,遂您莫要操多余的心。”
大姐淡淡道:“娘,您且稍安勿躁,眼下不少人正往咱们这边看呢?”
若不是顾及此处是魏家,她定然揪着她们的耳朵,好好训斥一番不可!
不一会儿,五姐七姐联袂而来,二太太脸色越发不好,她们……她们……如今魏家风雨飘摇,她们竟不顾及自身安危来此吊唁,可见这些年六丫头没少笼络人心,以往没发觉她的手段,此事上却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五姐七姐缓缓而来,对着二太太福了福身,姐妹四人慢声细语说着话,二太太见她们不搭理她,气愤之下走到大嫂那边,冷冷道:“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大太太坐在一旁,指着不远处,淡淡道:“来魏家吊唁之人虽少之又少,但所来之人皆是王公大臣,这其中道理你可知?”
二太太皱眉,轻声道:“也许他们之前跟青墨打过交道!”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大太太懒得提点她,坐在一旁静心品茶,之后又来了不少女眷,便与她们说话。
不多时,六丫头缓缓过来,大太太低声道:“膝盖处可有放置护膝?”
刘湘婉点了点头,方感激道:“今儿多亏了大伯母与母亲……”尤其是大伯母帮她招呼官宦女眷。
大太太含笑道:“咱们是一家人,你嫁进魏家不久就出了此等事,很容易手忙脚乱。”
“大伯母说的是,如今家中无长辈坐镇,一切事都需我跟三弟妹一同张罗,若不是您来此帮侄女招待客人,我……”
“自家人无需客套!”
这时,魏廷茂缓缓走来,对其恭恭敬敬揖了一礼,轻声道:“大伯母。”
“青墨,你受苦了!今日府中遭逢大变,伯母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伯母之心,青墨铭记于心!”
每每与大嫂站在一处,她的锋芒定要盖过所有人,见此,二太太咳了咳,轻声道:“青墨,需要刘家帮忙的地方你就说,为娘定会让你岳父从旁帮忙。”
此言一出,众人嘴角一抽,扶额低叹,唯有刘湘婉含笑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