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锦了然一笑,让夏妈妈从库房里挑了棵人参并两盒上好的燕窝,吃过早饭后就出了门。
进了白府大门,白素锦直奔老太太的福林院而去,提前得知门房送来的消息,杨妈妈亲自等在院门口,看到白素锦一行人的身影,远远就迎了上去,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
老太太屋里炭火足,门帘子一打起来热气扑面,白素锦在门口将斗篷解开交予雨眠,自己抬腿进了内室。
屋里窗户密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汤药味道,老太太头上戴着抹额斜倚在床头,小齐氏侧坐在床榻边上,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匙正在喂老太太喝药,床边的四方桌边坐着余氏。
白素锦虽有诰命在身,但在内院长辈面前也不能托大,行了晚辈半礼,而后被老太太喊到了床前,本欲执手唏嘘一番,可白素锦脸上的表情并不热络,老太太的手刚抬起,顿了两秒之后又悻悻地落了回去。
看老太太的架势,人虽躺在床上,房里也飘着药味,但仔细察言观色,双眸清而不浊,神色萎顿可脸色并不灰白,想来病情并不严重。
但是既然人都来了,自然还是要询问一下病情以示关心的。
“自从你三叔无辜被卷进案子里之后,老太太就整日跟着心惊胆颤、夜不能寐,这不,入冬后天儿一冷,夜里睡不安稳就着了凉,本以为是风寒,没成想病来如山倒,这两日身子沉得竟然床也起不来了,大夫说这是体内急火攻心闹得,喝药的同时还得放宽心。前些日子你也病着,也就没告诉你让你担心,只是老太太这两日迷迷糊糊时念你念得紧,这才把你喊了来。你身子可是好利索了?”
白素锦不耽误小齐氏给老太太喂药,离了床边走到一旁坐下,身边的余氏手里捏着帕子问声细语说道。
“恩,后日要跟着大将军进京,前些日子的药力就加大了一些,幸而昨儿停了药。我也正想着临走前过来看看老太太,没成想我这才好,老太太就病了。仁福堂的常神医与大将军有些交情,不如这就请来给老太太瞧瞧吧,风寒虽是小病,但也不能疏忽。”
“不用了,范大夫这些年一直给老太太瞧病,医术也精湛,他既说了不大碍,那就是没什么事,主要还是得让老太太放宽心,好好静养。”小齐氏连忙出声拒绝。
白素锦称了声是,宽慰了老太太两句,而后如往日未出阁时那般沉默。
余氏和床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沉吟片刻后,微微测过身子面对白素锦,声音带着恳求之意,说道:“三丫头,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三叔和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多,可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得相信,你三叔再怎样也不会干那种往大军粮草里掺半夏米的缺德事,大将军是咱白家的女婿,你三叔怎么可能做坑害自家人的事呢?!三婶今儿厚着脸皮求你,在大将军跟前替你三叔说句公道话吧,咱不能因为误会伤了一家人的情分,是吧?”
老太太听了余氏的话后猛咳了两声,声音虚弱着说道:“是这个理儿!你三叔的性子啊和你爹一样,念家,对自家人护短的很,平日里却不会挂在嘴上。你既和大将军成了亲,那自然就是自家人,你三叔断不会做出坑害自家人的事来,这都是被下面的人给连累了!你同大将军说说,千万别一家人起了嫌隙,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白素锦静静听她们说完,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周大人已然查明了实情,三叔与此事无关,这消息还是大将军亲口告知我的呢,祖母和两位婶娘不用多虑,大将军性子虽冷,但为人是非分明,赏罚果断,定不会对查明的事情猜忌多疑。”
余氏连连称是,小心翼翼道:“但是......你三叔的考绩......”
白素锦收起脸上的笑意,面露为难道:“此事我也同大将军说过,但大将军说此案已经惊动皇上,周大人得了皇上圣谕,一律从严从重处理,以儆效尤!三叔虽说并未牵涉其中,但治下不严是没的推脱的,最后定判时周大人还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才给了个考绩判劣的处置,再进一步周旋,怕是没有余地了......”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余氏看向床榻方向,三人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可还能再说什么呢,如今的结果已经是看了大将军的面子,总不能再蹬鼻子上脸吧?
白素锦双眸低垂,敛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冷光。
“三叔一事,委实只能周旋到如此,不过,关于川中盐运总商的位置,我正想和二叔商量商量。”
打从白素锦进屋,小齐氏就格外沉默,如今听得白素锦这么一说,登时扭头看过来,眼里跳跃着激动、兴奋的光亮,“此事当真?!”
白素锦也没有把话说死,“可回环的余地挺大,不过具体如何,还是得和二叔商量之后才能进一步确定。”
“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喊你二叔回府,正好难得回来一次,就在家里用午饭吧?”小齐氏忙不迭起身走到外间吩咐人去盐行喊白二爷。
白素锦应了下来,借口让老太太好好歇着出了内室,打算回清晖院瞧瞧。这边刚把斗篷系好,门口就响起了一阵低低的争吵声,不一会儿,一阵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帘子被打开,老太太屋里的大丫环香袖进来福了福身,道:“太太,丁姨娘带着语昭少爷要给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