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寒月来开的门,见了玉芝,他悄悄挑了挑眉,眼睛里全是笑意。
玉芝径直向正房走去。
一进明间,她便看到了坐在靠东墙圈椅上的许灵。
今日有喜事,明间内点着赤金枝形灯,几十只红烛齐齐燃烧,屋子里明如白昼。
许灵坐在那里,仰首看着玉芝。
玉芝立在那里,认认真真打量着许灵。
大约今日饮了不少酒,许灵脸色苍白,嘴唇却嫣红润泽,越发显得眉如墨画目若点漆清俊异常,身上难得穿了一件大红纱袍,头顶戴着玉冠,余下漆黑长发散了下来——这样的许灵,看上去像被人欺负了的小男孩一般,令玉芝的心一颤,满是怜惜和心疼。
她走了过去,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许灵的脸,低声道:“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什么?”
许灵眼睛似浮着一层水光,呆呆看着玉芝,老老实实道:“我今日喝了太多酒,就坐在这里醒酒……”
他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的,头还有些疼。
玉芝见他如此乖巧,心里更是心疼:“哪有人枯坐在这里醒酒!”
她起身叫来小五问道:“家里有没有芹菜?”
小五忙道:“大人不吃芹菜!”
大人挑食得很呐!
玉芝想了想:“葡萄呢?”
虽然不是季节,不过甘州市场上有暖房里产的葡萄,今日许家宴客,家里说不定会有。
小五当即道:“有有有!还有苹果和梨!”
玉芝直接吩咐;“榨一碗葡萄汁送过来,快一些!”
小五答了声“是”,急急跑去了。
玉芝走回到许灵身前,却听许灵声音中满是委屈:“玉芝,我头疼,疼得很……”
玉芝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怜惜,便掇了张锦凳过去,放在了许灵身侧,自己在锦凳上坐下,伸手预备给许灵按摩头,以缓解头疼。
见许灵头顶心戴着的玉冠有些碍事,她便抬起许灵的下巴,把系带解开,小心翼翼取下玉冠放在一边的小几上,然后用手指梳理着许灵的长发。
许灵的长发凉阴阴沉甸甸的,散发着薄荷和酒混合的气息,在玉芝的手指间流水般散开。
玉芝轻轻捋着许灵的长发。
许灵只觉得从头发到头皮,被玉芝捋得麻酥酥的,他有些眩晕,便闭上眼睛,把头埋进玉芝怀里。
玉芝摩挲了一会之后,找准许灵头上的穴位,开始按摩。
刚开始的时候,她手劲不重,后来见许灵耐受度高,便加重了力道。
许灵经常饮酒,饮酒之后经常头疼恶心,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照顾他。
他什么都不想,放空了脑子,随便玉芝摆布,在玉芝高超的按摩手法和芬芳温暖的体香中意识渐渐开始涣散……
玉芝前世心比天高,为了笼络永亲王林昕,自是下了不少功夫,甚至跟着王府里的女医学了不少按摩技艺,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她如今少女身妈妈心,阿沁远在京城,满腔的母爱无处倾泻,今晚见了许灵这可怜宝宝的模样,就全倾注在了许灵身上,认认真真给许灵按摩着。
不过一盏茶工夫,她就把许灵给按摩得睡着了。
小五用托盘端了一盏葡萄汁送了过来,却见到大人已经仰坐在圈椅上睡着了。
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了大人,便轻轻道:“要不要拿薄被给大人盖上?”
玉芝起身看了看,低声道:“这样睡着也太不舒服了!”
小五有些为难——他今年才十三岁,身材瘦小,根本挪不动大人啊!
玉芝打量了许灵一番,见他睡着之后脸颊泛红,眼睫毛长长,嘴唇嘟着,跟阿沁小时候睡着了一个样子,母爱当即膨胀起来,弯下腰,左臂探到了许灵双腿下面,右臂探到了许灵背后,然后吸了一口气,就把许灵给打横抱了起来。
小五:“……”
抱着许灵,玉芝累得够呛表面却气定神闲:“小五,大人卧室在哪里?”
小五目瞪口呆,抬手指了指右边。
玉芝抱着许灵,吩咐小五:“把门帘撩起来啊!”
小五急急冲进去,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撩起了东暗间卧室的门帘。
玉芝一低头,打横抱着许灵进去了。
许灵虽然瘦,却也是细高挑身材,并不算轻,好在玉芝日日做重活,倒也可以勉力支撑一会儿。
她想象着自己抱的是阿沁,浑身就充满了力量——作为母亲,能够照顾阿沁,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小五忙也跟了进去,把手中托盘放在了床头小几上,急急拿了枕头摆好,又拿了叠好的薄被过来,站在一边等着玉芝把大人放好。
玉芝轻手轻脚把许灵放在了床上,先调整好枕头,然后才去脱许灵的鞋子和清水布袜。
忙完这些,见许灵腰间围着玉带,她怕许灵硌得慌,就伸手解下了许灵腰间的玉带。
玉芝手法娴熟,解了玉带之后,又麻利地把许灵身上的红袍脱了下来,剥得只剩白绫中衣和亵裤,这才接过小五手里的薄被,展开搭在了许灵肚子上——她怕许灵热,只盖住了腹部。
许灵睡着了,乖乖地任凭玉芝摆布,这会儿睡熟了,看上去堪称面若桃花唇似涂丹,跟个小宝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