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钰也十分苦恼:“我以为七妹妹给我的那杯酒中有毒,谁知刚才您已命人检验过,那酒中根本就没有毒,反而是鲥鱼有毒,我现在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谁想害我们姐妹?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只想害我们其中一人,还是想把咱们沈家所有的女孩一网打尽?”
沈昀神色凝重地道:“照你这样一说,这件事怕是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沈昀招招手,把沈时叫了过来,让沈沅钰把刚才那番话对沈时也说了一遍。
沈沅钰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事情发生在小四房,想要完全瞒着沈时怕也不容易,沈昀如此故作大方,叫沈时知道清楚,摆出对沈时一番信任的姿态,正是拉拢沈时的好法子。
沈时听了不由暗暗吃惊,这妻妾之争实在可怕,庶出和嫡枝的矛盾竟大到要下毒加害的地步,好在自己的后院还算清净。沈时对于沈昀肯把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他十分满意,道:“大哥要怎么做,只管吩咐小弟去做便可。”
沈昀道:“今天宴会上所有伺候的丫鬟都是你们小四房的人,回头你叫人挨个问一问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另外厨房那边,查一查别的食材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那些鲥鱼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途中有没有被人做过手脚?”
沈昀让他做这些是表现出对他的信任,沈时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把这些查个水落石出。”
沈昀叫来刚才验毒的那个幕僚,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去酒席上,捧了酒壶回来,仔细验看了一番后,道:“是属下疏忽了,此壶果然是可倒出一半美酒一半毒酒的子母阴阳壶。只是这壶制作得十分精巧,内中藏有两个壶胆,属下一时也未察觉。”
沈时吃了一惊,“我也听说过这子母阴阳壶,一直都说制壶的工艺乃皇家所独有,为不传之秘,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咱们府上出现?”
这个问题沈昀也无法回答,沈昀转头对那个幕僚道:“那你再验一验另一个壶胆里是否藏着毒酒。”
那人答应一声,用手轻轻旋转壶底,从壶中倒出一杯酒来,用银针探查,却发现银针并未变黑。那人又仔细辨认了片刻,最后道:“这酒中无毒,只是似乎多了些盐。”
沈沅钰和沈昀不由得面面相觑,莫不是沈沅璧误把咸盐当成了毒药,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却不知事实上,沈沅珍交给沈沅璧的恰恰就是一包粗盐磨成的粉末。
这件事越查越复杂,沈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狐疑问道:“难道这一切竟是七丫头买通了彭小师傅所为?”
沈昀摇了摇头,“不可能!七步蛇的蛇毒提炼困难,若真是七丫头,她是怎样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拿到蛇毒的?况且她便是要害也只会害三丫头一个,不会将所有的姐妹全都拖下水,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再者她若真有蛇毒,干嘛不下在酒里,那样岂非更安全。”
沈沅钰也不相信沈沅璧能干出这种事,倒不是她信任沈沅璧的人品,实在是沈沅璧那点智商不足以谋划如此复杂的阴谋。
沈时见这父女俩排除了沈沅璧,忍不住道:“不是七丫头,那还有可能是谁?”
沈昀道:“这事时间拿捏得那样巧,定然有内鬼接应。”沈昀和沈沅钰对望一眼,同时想起沈沅珍来。沈沅珍恨透了小大房,趁着家宴的机会给沈沅钰、沈沅舒下毒,这事沈沅珍绝对做得出来。她一向看戏不怕台高,顺便把各房的姐妹一块儿毒死也符合她的性子。只是她自己也中毒了,若真是她下的毒,她又怎么会误食鲥鱼而中毒呢?
这件事一时间也没有个定论,沈昀便带着沈沅钰和沈沅舒先回了小大房。周氏也听说了这件事,虽然回话的说了,沈沅钰和沈沅舒都好好的,可她还是不放心,一直在长乐堂外面守着。
见两个女儿活蹦乱跳地回来,她那一颗心才总算放回到肚子里。一手一个抱住沈沅钰和沈沅舒,眼泪就掉下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沅钰少不得一番劝慰。因为沈沅舒受惊不小,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沈沅钰和沈昀周氏回到正房的堂屋,一家人有些相对无言。周氏道:“怎么就会出了这种事?”这件事若是不查清楚,沈府中人谁还能有安全感。
沈昀道:“这事我还在追查,舒儿那边,你这作娘的,还是多去安慰安慰她。”周氏也正想去看看沈沅舒,就去了小女儿住的厢房。
沈沅钰却明白沈昀是不想让母亲掺合到这些乌糟的事情之中。等周氏去了,沈昀才沉声道:“今天这事儿,你再从头到尾巨细无遗地跟我说一遍。”
沈沅钰就把这件事又说了一遍,最后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有人故意引诱七妹妹给我下毒,引开我的视线,而真正的杀招却是鲥鱼!我一心防着酒中有毒,自然不会在意其他。而事实上他们差点儿就成功了。今天若不是二姐姐,恐怕我也中招,此刻再不能见爹爹了。”
沈昀听到这里也有些后怕,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还好,还好你今天没有事!”潜在的意思是,沈沅璧死了,他很伤心,可总好过沈沅钰死。人的心都是偏的,沈昀也不例外。
沈沅钰心中一暖:“爹爹不怪我?七妹妹终究是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