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深了,宋淮才回来,他喝得微醺,但不靠人扶着也能正常走路。陆士仪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宋淮反倒觉得自家娘子今日分外漂亮,他靠近陆士仪,陆士仪飞快地后退几步,警惕地说:“你可别过来,好大一股酒臭味!”
宋淮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先去洗漱。”等他洗漱完出来,趁着陆士仪不注意,一把搂住她的腰,凑在她耳边轻轻地喊她的名字:“士仪,士仪。”
陆士仪脸颊有些发热,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
宋淮放开她,拉着她一同坐在榻上,“我没有喝醉,你还记得我们成婚那日吗?我趁人不备,将酒洒在衣服上,酒味就重起来,其实并没有喝多少。”他眼睛清明,望着陆士仪。
“难道齐王还真去开封府办公么,他宴请你们做什么?”陆士仪好奇地问。
宋淮道:“我听赵兄曾说过齐王本性轻浮,爱奢华,爱游乐,爱美人,然而皇长子过世后,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似的,开始勤学好问,礼贤下士,连冶游玩乐都少了,甚至还开始削减齐王府的用度,再加上宫中太后、贵妃的相助,于是顺利被立为储君,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装久了迟早会露出马脚来。最近京里传言,齐王流连烟花之地,与妓子厮混,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不免对他有些失望,因此他最近又开始老实起来,每日不是去太极殿给皇上侍疾,就是来开封府,宴请我们,也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
陆士仪常常参加女子聚会,不过就是赏花看听书吟诗作画,她曾听许惠说过,男人们的聚会可是好玩多了,花样繁多,她问道:“你们聚会,是不是有一种女人相扑,两个妖冶的女子,穿少少的衣服,互相搏斗,供你们男人观看,我怎么听说香艳极了,你给我说说吧,我好奇的很呢!”
宋淮尴尬起来,“确实有,不过我觉得伤风败俗,没大敢看,真的。”
“果真有,这齐王也真是太会玩了,你们倒是跟着享福了!”陆士仪冷哼一声。
宋淮忙对天立誓,“娘子,我绝无这种想法。”然后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哄陆士仪。
陆士仪犹觉得不满意,“我看要是齐王要是再做的好一些,说不定会送你们几个美貌侍女。”
“你还真说对了,齐王给司郎官与少尹大人各自送了一个侍女,我位卑,目前还不大入齐王的眼。”
这个齐王对待臣子可真是体贴入微啊,陆士仪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宋淮以为她生气了,揽着她的肩膀,“我向岳父提亲时,就曾许诺过一生一世好好照顾你,让你过的舒坦开心,你不开心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做的,士仪,你要放心。”
陆士仪扁着嘴巴说:“好吧,暂时我就先相信你。”
“好了,你不生气了,今日还没有见过廷璇呢,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宋淮把陆士仪拉起来,两人去了偏殿看望女儿。
……
陆士柔服侍王夫人用晚膳,王夫人将彭安提出求亲之事作罢的事情告诉了女儿,道:“他担心连累你跟着他吃苦,才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看轻你,你不要多想。好在彭安求婚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晓,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听到这个消息,陆士柔不知作何感想,彭安提亲的事情,王夫人与陆观征求她的意见,有李骥的例子在前,她害怕担忧,考虑了几日仍然不知该作出什么决定,现在不用做决定了,陆士柔却怅然若失。
王夫人关切地看着女儿,“没事的,他即将去湖州赴任,你身子弱,我与你爹都不放心你跟着去。”
陆士柔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爹娘都是为了我好。”
待她回房后,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坐立难安,侍女小莲以为她生病,要想去请大夫,被陆士柔阻止了。
这一夜陆士柔都没有睡好,前夫李骥的影子不但的在她眼前回荡,李骥就是她的噩梦,表面是文质彬彬的文人书生,其实败絮其中,不过是个伪君子而已。彭安,她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可常听陆观提起彭安抗夏的事情,他是真正有担当的人。
窗外隐隐传来百灵鸟的叫声,陆士柔听着鸟声,慢慢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她去了正院,王夫人与陆观才起来,道:“柔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陆士柔说:“爹娘,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两人坐在来,问道:“什么话?”
“我……”凭着一腔孤勇过来,但是话到嘴边,陆士柔犹疑了,她真的要说么,她是女子,亲口说自己的婚事,实在太过难为情。
王夫人摸摸她的额头,“哎呀,好些有些烫,你是不是不舒服?”
陆士柔眼睛一闭,心一横,尔后道:“爹娘,我想嫁给彭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74章
王夫人惊呆了, 拉着女儿的手问道:“柔儿,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 这不像你, 你……”
“夫人,稍安勿躁,”陆观安抚住王夫人,然后问陆士柔,“柔儿, 你说要嫁给彭安必定有你的缘由, 那你就说给我与你娘听吧。”
陆士柔咬咬唇, 才说:“我知道爹娘一直在为我相看人家,经过李骥的事情, 我不想再嫁给文人, 彭安虽然是武夫,但为人仗义有担当,我很欣赏这样的人, 嫁给他也可以, 求爹娘成全。”
王夫人不太同意,苦口婆心劝道:“若是以前还行,可他要去湖州, 我真不愿意你离开我们身边。”
陆士柔道:“娘,爹也有辞官回眉州之意,迟早也会回眉州, 只要我嫁人必定也会远离父母。”
王夫人不知该如何劝她,于是对陆观说:“你跟女儿说说吧。”
陆观寻思了一会儿,说:“夫人,其实柔儿嫁给彭安也并无不可,咱们替柔儿挑的几户人家都比不过彭安,彭安的为人我是信得过,湖州那地方水土好,他们成婚后去湖州,说不定柔儿更合适那边。”
王夫人总是觉得不放心,当初他们将女儿嫁给李骥,深觉得愧对女儿,这万一嫁给了彭安,以后远在湖州,真遇到什么事情他们也顾不过来啊。
她试探地说:“柔儿可以嫁了彭安,然后跟着我们在东京住着。”
“夫人,”陆观重重地叹了口气,“柔儿不是小孩子了,以后的路让她自己走。”
陆士柔高兴起来,“多谢爹娘成全。”她扶着小莲出去了。
王夫人开始生气,怒道:“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以后女儿要是过得不好呢?”
陆观哄她,“夫人,不要生气,我与彭安相交多年,彭安就算是念及我的恩情,也会厚待柔儿。”
“可湖州离东京这么远,我不放心,成婚后,让柔儿留在东京,东京繁华,又有高明的大夫,湖州哪里能比的上!”
“李骥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不能叫他们夫妻分离,就让柔儿跟着去吧,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该自己立起来了。我看你对容儿与仪儿都很放心,怎么偏偏到了柔儿就不行了?”
“容儿、仪儿两个自小就会拿主意,聪明的不行,柔儿在姐妹中不显,平时也是讷讷的,我便多为她操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