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惊叫出自两个不同的女人,一个被一箭刺中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却被一把搂进了温暖的怀抱。
变故来得太快,阿四尚未从上几波震惊中回过神,便再次被这场面吓得顿住。
待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蹭在脸上的缎面温凉舒适,扑鼻的桔子清香沁人心扉。
“来人,将这女人给绑了带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本公子面前!苏右,按我之前说的,把她给我扔到明山去喂猪!”
“是!”
熟悉的语调依旧慢条斯理,却裹不住那熊熊的怒火。阿四被这对话拉回现实,于是抬起了头来。她的眼前是线条冷硬的下巴,越过下巴,是绷得紧紧的嘴角。
阿四知道,他的嘴角寻常时候并非如此。它时常微勾,带着些算计,却也不妨碍那一身的名士风流。
“苏幕遮......”
阿四心中混乱至极,想说话、想骂人、想打架、想大哭一场!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巴,缓缓吐出了这样三个字来。
“你没事吧?”
苏幕遮拧着眉低头看她,一边询问,一边扫视了下阿四的周身。结果,阿四尚未回话,便听得他急喊道,“苏右!快把薛神医给我备的解毒丸取来!”
苏幕遮心急如焚,甚至都忘了自称一声“本公子”。
按理,阿四应当感激涕零,更或者......更或者放纵心中那颗悄悄萌芽的种子,让它长成树,开出花,然后结出一个叫做“倾心”的果子。
可惜啊可惜,可惜狂风暴雨,雷电交加,这颗小小的种子尚在萌芽,便烂在了泥土里。
阿四心灰意冷地推开了苏幕遮,眼波平静道,“多谢苏公子。”
“你怎么了......还在生气?”苏公子略一思索,低眉问道。
阿四不想回答,却转身去看规仪。
那位如孔雀般高傲得意的赏善司规仪,转眼就变成了一只只能在地上蠕动的可怜虫。她右肩中箭,被几个男人利落地捆成了一只粽子,躺在原地动弹不得。
“公子,公子你不能这般对我!我,我是......”
规仪不死心地嘶叫,却被苏幕遮冷硬地截了口,“你什么也不是!愣着做什么,都死了么?把嘴巴给本公子堵上!”
“不能,你不能!她不是寻常人,会坏了你的大事,别忘了她是轩......”
阿四正听得用心,却见规仪话到一半,却被人硬生生堵住了嘴。她此刻满心满脑都想尽快恢复记忆,见此简直勃然大怒!
“住手,让她继续说!”
话音落地,苏幕遮蹙了蹙眉尖,而剩下那些人却连瞟都没瞟她一眼。于是,片刻之后,规仪便被人火速套进了麻袋,抬着就往外走。
“住手,听到没有!”
阿四手执短剑,赤红着双眼就冲了上去。
她也不看谁是谁,“唰唰唰”就是一顿乱砍。因无内力加持,那力道虽猛,却笨拙又不够灵活。对于周边的几位高手来说,这简直就是小孩儿跳舞,完全不够看的。
所以,弹指之间,几个人便抬着规仪略微腾挪,大气都不喘一声地飘然远去。
“混蛋!你说清楚,说清楚再走!”
阿四连扑几下都扑了个空,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在了鲁班锁的一根掉落的根柱上。
“咔擦”声响,根柱碎裂,阿四也跟着脚一扭,摔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阿四反复地喃喃,直到一片阴影将她遮住。有人轻声一叹,低柔道,“阿四,你怎么哭了......别听她的,她都是胡乱臆测,骗你的,做不得准。”
阿四抬手抹了抹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泪水明明又烫又咸,她却感觉不到半分。
因为,她很痛......
啊,原来赏善司规仪的毒这般厉害。不仅痛得她手脚发麻,竟将那颗心也要痛穿了......
她缓缓抬起脸看着苏幕遮,拼了命地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笑,“骗我?”
“是的,她是骗你的。”苏幕遮认真地回答。
“难道你没骗我?”
“我没......”
阿四见苏幕遮敛眉沉思,暗笑一声,怒气勃发道,“你敢说你没骗我?那我问你,你是没骗我你早就认识我,还是没骗我是你害得我失忆?!你说!”
苏幕遮闻言脸一僵,眼中闪过懊恼,讷讷道,“你中毒已深,先解了毒再说......”
阿四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她死死揪住苏幕遮的衣襟,恨声道,“苏!幕!遮!”
怀中的女人面色惨白,紫色的双唇已被咬破,流出了暗黑的血。可是她不知道痛,怨恨却无助地望着自己。那些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过她的脸庞,然后一路翻滚,最后落进了他的脖子,很烫......
苏幕遮用力将女人抱住,他不喜欢阿四这个样子。好似一朵浮云,好不容易抓在手里,却被凭空而来的歪风一吹,眨眼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情,有点难受,有点担心。
苏右赶到的时候,阿四早已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阿四闭着眼,却依旧翘首“望”着苏幕遮,满脸泪痕,双眉紧蹙。
苏幕遮的衣襟已被揪成一团,但他难得地没有嫌弃,只是呆呆地抱着女人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再不给阿四姑娘服用解毒丸,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