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岑道年在村里帮完忙回家,顺道喊上在石叔家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朝安,拉着朝安到手,爷俩顺着小路回家。
比起刚来的时候,岑朝安胖了许多,现在小脸莹润如玉,白里透红,怎么看怎么惹人爱,捏捏岑朝安的小胖爪,“今天的大字写了吗?”
岑朝安瑟缩地抓住爹爹的袖子,心虚地说:“还没有。”
“天都那么黑了,哥哥说晚上写字不好的。”朝安望向爹爹,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想偷懒”四个大字。
“回去补上。”岑道年毫不留情打断岑朝安想偷懒的念头。
“好吧。”岑朝安扁扁嘴,拉着爹爹袖子继续往前走。
东厨烟囱冒出一阵青白色炊烟,在霞光中消散。
“哥哥回来了!”岑朝安欢呼一声,松开小胖爪往家里跑,决明摸摸他的小脑瓜,把买的牛乳糖拿出来给他。
坐在小木椅上,岑朝安拆开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糖包,拿出一颗剥出来,往岑道年嘴里塞,岑道年顺着小儿子的手吃了一颗,夸赞道:“嗯,真甜。”
岑朝安又剥了一颗去厨房找哥哥,决明空不出手,扭头让朝安喂了自己一颗,催他去洗手,一会要吃饭。
岑朝安最后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大最小,口齿不清地咕哝着:“我鸡道了!”
饭已经做好,再把两盘菜炒出来,端上桌,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和和美美地吃起晚饭。
岑道年没有问决明今天去县城干什么,决明也没主动提。
第二天,决明依旧早早地去了县城。
掌柜给的铜钱吃饭绰绰有余,王二狗一早起来吃了饭,买了抹布,将整个小店从头到尾打扫了一边,等决明来的时候,小店铺干净的让人不敢下脚。
一楼有动静,王二狗很快下楼,呲着大白牙,两只眼眯溜成一条缝,看上去喜气洋洋地,热情地说:“掌柜的,您来了?”
“嗯。”决明背着手,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指点王二狗,“咱们今天只管把这三袋种子买了。”
“好嘞!”王二狗应着,挽起袖子,伸手搬半人高的大麻袋,鼓足气涨红脸,麻袋只挪了一寸地儿。
“哎!”决明制止他,“我已经喊人过来了,你那么急干什么。”
王二狗挠挠脑瓜,“掌柜的你待我这么好,我老想着不能闲着,要干点什么。”
——多么实诚的人。
两人站在店门口,决明对着王二狗叽叽咕咕一番,教他等会怎么卖种子。
“什么?价格压那么低?”王二狗不解,“那我们还有什么赚头?”
——无本的生意,还要什么赚头?只要卖出去全是赚头。
这话当然不能对王二狗直说,决明只说大老板心善,特意拿出来帮灾民重建家园。
拉木板车的两个人过来,四人合力,将三袋种子放在车上,来到阳县坊市街口。
宋朝已经打破坊市之间的界限,不过大多数人都习惯在坊市内做生意,阳县有沈言管着,坊市里规划好地方,所有人都按着编号来摆摊。
除了固定摆摊的位置,还有自由区域,谁来的早就能挑个好地段,来得晚只能委屈在角落里。
而且,这里摆摊不收税,如果开店的话要另收税,决明现下全身都拿不出五十个铜板来,况且小店离坊市还是有段距离的,不先打响名声,谁跑那么远去买种子?
由于去的晚,只剩一个挨着院墙的偏僻角落,四人合力把三袋种子卸下来,付了车钱,决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往地上一铺,捧出三样种子。
接着拿出昨天晚上费了半天功夫,写的歪歪扭扭的价目表。
稻种,十文一斗。
麦种,十文一斗。
玉米种,十文一斗。
这价格,买回去当饭吃都绰绰有余,一时间,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围着小摊,但是没一人来买。
王二狗急了,捧着种子对百姓说:“各位路过的大叔大娘,我们这种子都是实打实的好种!”
都知道这是好种子,可卖这么低,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