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必。”张小曼淡淡道,“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赵飞夫妇被何美琪害得双双入狱,他们的家人该有多恨她?”
吴妈,“太太,您的意思是……”
“让刘文备车,这阵油漆味太重,我出去转一转。”
3月底,顾鸿华从纽约回来不到一周,一日周五去荣城大学教课的时候巧遇了荣城美院的教授潘益年。
潘益年是荣城山水画派鼎鼎有名的画家,他知道顾鸿华向来爱好字画古玩,于是道,“今年正巧是吴作人先生逝世十五周年,我手上有几幅先生的珍藏和相关画家的典藏画作,希望可以借您的画廊做个吴作人先生的专门画展啊。”
顾鸿华欣然同意,“不如就定在下个月,4月9日,怎么样?”
潘益年笑着道,“我一介画匠,可付不起您那画廊的场地费啊。”
顾鸿华假装恼道,“这是什么话。我顾鸿华什么时候利用这些赚过钱?”
他与潘益年见完面,转头就吩咐何美琪一定要全力办好这场画展。
文艺展览和慈善拍卖,都是一种隐形宣传,顾鸿华又是个重脸面的人,何美琪哪里敢怠慢?她当即放下手中其他的事,联络潘益年,商量画展的筹备事宜。
4月初的时候,何美琪特意召开了记者会,向媒体介绍此次吴作人纪念画展的相关事宜。
4月5日清明节当天,所有相关画作全数送达画廊,何美琪忙得几乎脚不着地,为画展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4月7日接近午夜时分,画廊遭窃,何美琪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展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几幅最重要的珍品画作被盗,其他幸存的也多半被损毁。展厅内的监控系统也悉数被砸坏。
四月清明刚过的天气,室外雨丝缠绵,空气仍显湿寒,何美琪却生生急出了一身冷汗。
助理对她说,“不如报警。”
“不行!”何美琪冷着脸,“我丢不起这个人。鸿云集团更加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这么大面积的损坏,还有画作被盗,我们怎么办?”
何美琪想起不久前从拍卖市场收回来的一批模仿程度极高的山水画,其中就有吴作人的著名代表作。
“仓库里有一批高仿作品,去拿出来挂上。”
助理闻言,顿觉心惊肉跳,“万一被人发现,咱们可就……”
何美琪瞪她一眼,语气间满是焦虑与不耐,“叫你去你就去。”
这一刻,就算明知前面是个火坑,何美琪也只能咬着牙睁着眼往下跳。
这个画展如果办砸了,丢了顾鸿华的面子,她就可能同时在顾鸿华和顾云礼面前失了地位。顾子墨也有可能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个代价太沉重,她根本不敢把真相告诉顾鸿华。
横竖都是冒险,用那批假画来撑完这个画展,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不被发现。
☆、一把刀两头切
4月5日清明那天,是今年入春以来天气最差的一天,滂沱大雨下了足足一天一夜依旧不见停,潮湿感在这座沿海城市的每个角落间肆无忌惮地弥漫着。
顾家众人祭拜完祖先从顾家墓园离开。
墓园到停车场约有千米的距离,顾钰墨懒得打伞,硬是挤在顾眉生的黑色大伞下。
贺英慧在身后轻声骂他,“自己分明有伞,非去欺负眉生做什么?”
顾钰墨神情略显倦怠,扫了眼身边眉目平静的顾眉生,道,“这丫头欠我的。”这话说得很有些义愤填膺。
顾眉生侧头看了他一眼。
顾钰墨想起这段时间在唐朦那里吃的闭门羹,心中就难藏郁结,“顾眉生,红颜祸水指的就是你吧。到哪都招人惦记!”
顾眉生轻蹙了眉,握着伞的手忽然往身侧一收,顾钰墨大半个身体就这样暴露在了绵延的雨水中。
顾钰墨被雨水淋得颇显狼狈,一边急急往她伞下躲,一边咬牙切齿地道,“那天晚上唐朦被当成了你,遭人恐吓,还被抢了随身的钱物,这口气你必须帮老子出!”
顾眉生紧凑的脚步终于放缓了一些,嘴里没说什么,耳边却认真听顾钰墨说着那晚发生在唐朦身上的事情。
从墓园回到秋波弄,顾钰墨又跟着顾眉生进了她的书房。
“肯定是邱凯找人干的!”
顾眉生觉得不是,“唐朦与我的身形并不相像,而且那天她穿的是裙子,我穿的是裤子。邱凯再蠢,连这个都会弄错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时有工人给顾钰墨送来干净的衣服,他换好重新走回书房,便听顾眉生道,“你不觉得,这像是有人故意在挑拨你我与唐家兄妹的关系吗?”
顾钰墨沉默望着她。
屋外雨水裹着寒风,不时敲打着门窗。院子里的树叶和花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顾眉生捧着茶杯静然而坐。世事这东西很难说,有时越是看着千头万绪,错综凌乱,却反而越可能是一个好时机。
顾钰墨望着她脸上淡如雏菊的娴静神情,思维也跟着沉淀了下来,心亦不再如之前那般浮躁而烦闷。
清明当晚,顾鸿夏一家三口与往年一样,在秋波弄留宿。
顾钰墨在顾眉生的书房里待到很晚才回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