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摇头说:“不是,是经理直接告诉我给您免单,不需要结账了。”
阮西子怔住,不解道:“为什么?我不记得我认识你们经理。”
服务生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姐如果没有别的需要我就去忙了。”
什么也问不出来,阮西子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
她今天晚上不想回家早早休息,也无心工作,喝了酒不能开车,干脆打车去了酒吧。
这个时间,酒吧里已经很热闹了,好像只有这样热闹的地方才能让人不觉得那么寂寞,苏现端着一杯饮料走过来,嫌弃地皱皱眉道:“劣质酒的味道。”
阮西子闻了闻自己身上:“不会啊,是不错的红酒,挺贵的。”
苏现摇摇头道:“不地道,你被糊弄了。”
阮西子无所谓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没花钱。”
苏现把饮料放到她面前道:“醒醒酒吧。”
阮西子笑着端起来慢慢喝,苏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忽然想起池苏念,便随口问了句:“你现在在acme工作,见过池苏念吗?”
阮西子一怔,问他:“你怎么认识她?”
苏现淡淡道:“不错的设计师,以前接触过,你们是在一起工作的吧。”
阮西子笑道:“嗯,我和她是死对头,有不少矛盾。”
苏现恍然,心说还好他没把自己和阮西子是朋友的事告诉池苏念,他的妹妹他最了解不过了,看样子她不喜欢阮西子,如果再知道他们认识,还不得闹翻天,逼着他们断交。
“你跟我提起她是想认识她吗?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也可以帮你介绍的。”
阮西子真是个称职的朋友,哪怕醉了也尽职尽责地帮忙。
苏现笑着摇头说不需要,然后便神神秘秘地转身离开了,阮西子看着他的背影,低下头摸出手机,找到陈倦的名字,盯着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
陈倦现在也没回家。
回了家有医生和奶奶在,会很不自由。
他此刻坐在广场的阶梯上,身边放着一打啤酒,正漫不经心地喝着。
周边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地走过他身边,神色各异,他看都不看一眼。
电话响起的时候,正是他最烦恼的时候,摸出手机,看着上面阮西子的名字,好像找到了解开烦闷之锁的钥匙,他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低低地“嗯”了一声。
酒吧里喧闹极了,可他轻微的声音却那么清晰,阮西子带着醉意和哽咽地喊了一声:“陈倦。”
陈倦又“嗯”了一声。
阮西子傻笑:“我想你了。”
陈倦喝了一口啤酒:“嗯。”
“你有想我吗?”
陈倦:“……”
“肯定没有吧?”她叹气,“也没关系。”她呵呵直乐,悦耳的笑声却听得人想哭,“我想你就够了。”她仿佛无限感慨,“其实我喝醉了,要不然这些话我肯定不会这么直接跟你说的。你知道吗,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是什么样,所以我长大之后一直想早点结婚,既然在过去的家里找不到温暖的感觉,我就想组建一个新的家。后来……我认识了严君泽,认识了苏现,认识了简然,我跟他们在一起,每次都用尽所有的心和精力,最后虽然结果都不好,但也没有愧对过他们,所以哪怕是分开了,我也能只难过一小段时间,然后潇洒地开始新生活。”略顿,她有些困惑道,“可为什么跟你就不行呢?我们甚至都没明确开始过,谁都不是谁的谁,可我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你呢,我怎么就潇洒不起来了呢?”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哽咽:“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可以那么平静淡然地处理我们的关系,想靠近就靠近,想分开就分开,干净利落。可是我不行。是因为我太自卑了吗?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蜗牛,一直努力地在朝你爬,爬啊爬,用尽我所有力气,我一直以为自己哪怕慢一点,但肯定可以爬到你身边,和你站在一起的,可我发现,你也会往前走,你走得那么快,我用爬的,永远追不上你。”
陈倦已经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景象了,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仿佛哭的人不是阮西子而是他一样。
“我现在在我们开始一切的那间酒吧,可对面没有人,没有你。”她打了个酒嗝,“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傻笑,“你就当我发酒疯好了,我今天约了易则,想问问他你的病,就好像知道了你的病是怎么回事之后,就有再和你接近的机会了,我把它当做救命稻草,但却没那个本事弄清楚。”她深呼吸了一下,“我真失败啊,明明心里一直想着不再和谁在一起,不再恋爱,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制造可以和你相逢的机会。但我忽然想通了,我不想以后都这么失败了,过了今天晚上我想不再想你了,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这种钻石一样的男人不适合我这种廉价的水晶,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犹豫了,明天开始我会是强大的阮西子,是dm的总设计师,我会做一个有自己事业的成功女人,也许到那个时候,我就能潇洒地重新开始新生活了。”她把手机拉远,亲了一口道,“我和你吻别,陈倦,拜拜!”
语毕,她挂了电话,留下了几张钞票在桌子上,转身离开酒吧。
苏现走过来,看着那几张钞票,很久没有言语。
阮西子刚才的醉话,他就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面特别特别不舒服。
不舒服到想打那个素未谋面的“陈倦”一顿。
天上好像突然开始下雪了。
广场上的人们惊喜地看着簌簌飘落的雪花,陈倦也抬手接住了落下的雪,雪花落在他掌心,冷冰冰的,和他僵冻的心一样。
他仰起头,看着黑幕下落下的雪花勾着嘴角道:“阮西子,谁说我不想你?”
其实他也想她。
比她所能想象到的都更想。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全都是他不对。
他不该反反复复,既然决定不和她在一起,就不该情不自禁地又靠近她,和她纠缠不清,乱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这是在折磨他自己,更是在折磨她。
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他低下头,将冷冰冰的啤酒一饮而尽。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从没认识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