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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太子读书 雾十 2875 字 2天前

哪怕在司徒一家心中,这事是如此地重要,如此地令人悲伤。

但在现实面前,他们不得不低头,也是心甘情愿地为武帝、为大启的百姓守护好最前线的一道国门。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往显国公府寄钱寄信,相信顾乔的嫡亲祖母和二叔可以照顾好他。

他们当时合计了许久,觉得还是让顾乔留在京中更合适一些。

一方面是顾乔的祖母未必会放这个嫡孙去外祖家长大,另外一方面也是他们觉得京中比边疆繁华,有更多的名士大儒,不能耽误了顾乔那般优秀的早慧聪颖。

还是由于消息闭塞,兼之常有小股蛮人犯边,司徒一家分身乏术,信了显国公府十分稀疏的回信,一直以为顾乔在京中继续过着小公子的优渥生活,始终没有起疑。

直至最近,京里有关于顾乔一家的八卦传到了北疆。

司徒老将军知道后,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到了地上,他有无数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却只得了青娘一个宝贝女儿。女儿意外去后,就只留下了顾乔这么一个孩子,他却没能照顾好那孩子,任由他饱受了整整四年的折磨,这若让青娘在地下知道了,她该有多难受啊?他这个当爹、当外祖的,真是太没用了!

老爷子被刺激得当下就要回京,最终还是被劝住了,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搭配上过于激动的情绪,能不能安全地回到京城都是个问题。

最终商量的结果,就是由司徒容主笔,先给顾乔写信,后面再想其他接触的办法。

这封信之所以如此厚,是因为里面不只有司徒容的唠叨,还有司徒老将军的,司徒容父母的,其他舅舅舅母、表兄表弟的。

司徒家真的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家族,但最终能够真的长命百岁的却几乎没有。

他们也以为保护国家战死沙场为一种浪漫。

马革裹尸,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顾乔那个时候已经谁都不愿意相信,也都不愿意去接近了。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他已经习惯了的黑暗,他不需要任何人,有自己就足够了。当司徒容以一种摧枯拉朽、不容拒绝的方式,再一次试图闯进他的生活,带来让人避之不及的热情时,他只觉得她好烦啊。

他当然是感激她救他于水火的,再晚一点,不是他疯了,就是他和整个顾家同归于尽。

只是除了感激以外,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顾乔的心里也装不下。这份恩情他一定会还,但是家人什么的,就算了吧,敬谢不敏。

顾乔对女人、家人,都有一种说不上的回避心态。

但司徒容却是如此地顽固又执着,非要和顾乔成为家人。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从没有一次在顾乔的冷脸面前怯步。

她对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对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现。不会有下一次了,这不是一个保证,也不是一个承诺,而是一个事实!”

顾乔却只是回她:“你其实不欠我什么。”没有一个人必须该帮助另外一个人的道理。

司徒容却说:“我当然不欠,但我们是一家人啊,照顾你是一种本能,是一种喜欢,是一种血浓于水。”

顾乔后来坚决不愿意承认他是被感动到了,他只是、只是被她烦怕了。

一家人,就一家人吧。】

——《女将军》

第三十章

面对情绪明显有些不对, 已经快要无法自控的顾乔, 闻道成贴心的小声提点道:“您是太子,这里是您的家,您可以随心所欲, 带任何您想带的人,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这都已经不能说是暗示, 而是明示了。

顾乔再一次在心里感激了又暖又好的太子殿下,然后就急匆匆的使用了太子的特权, 离开了集英殿的偏殿,准备回到东宫在独处中去处理自己杂乱的情绪。他有太多东西需要梳理了,话本里的他, 现实里的他, 以及他终于重新拥有的家人,他迫不及待的想给他的表姐写一封长长、长长的回信。

写满他的思念,写满他的憧憬, 也写满他从未有一刻责怪过他们。

他们能够出现, 就已经足够他一辈子去感激了。

说实话,话本里的自己让顾乔觉得既陌生又害怕,他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因为他想成长为阿爹与阿娘所期待的翩翩君子,待人有礼, 热爱世界。

可是, 顾乔也必须理智的面对一个现实,如果没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话本, 没有表姐一家,他大概真的会在顾有银一家的折磨下变成那样冷漠又防备的人。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只有一路顺风顺水、家庭幸福的人,才有可能变成一个没有一点阴暗面的人。

顾乔就不行,不管是话本里,还是现实中。

但幸好的是,他比话本里的自己要更加幸运,他在还没有彻底绝望之前,遇到了那么好、那么好的太子殿下。

被徒留在原地的闻道成,看着顾乔一去不复返的背影一脸懵逼。

他暗示的明明是——你还可以带着我一起走!让我们去东宫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谈谈,四下无人,你想怎么崇拜我、怎么看我都没有问题啊!

怎么能自己走了呢?

顾家神童,不过如此!

好气!

有人利用特权提前走了,也有人利用特权才来了偏殿凑热闹,后者不做他想,自然就是今天无试可考、闲的蛋疼的太子表弟——周三公子周叔辩。

周叔辩伙是同另外两个勋贵出身的伴读一起来的,从功能上划分,他们平时算是一个学渣纨绔小团队。另外两人虽然参加了在贡院举行的阁试,却都没能入四等。一个是努力答了却答的不算理想;一个是连卷子都没写完,因为他受不了贡院那逼仄的格子间,考试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神经质的擦拭桌子和凳子了,就这样了他还是觉得不干净,考完试回家差点把自己给洗秃噜皮。

考试结果下来之后,显而易见的,伴读里只有他们两个很不争气的没有入四等,给他们的老子娘丢了个大脸,被打的不轻。

这直接导致他们对被太子免了参加考试的周叔辩是又爱又恨,学渣小团体岌岌可危,正在面临着一场考试过后的分崩离析。

“下回再有这种免考的好事,也拉兄弟一把,嗯?”左边打着扇子的公子闻添道。

闻添是公主子,也是太子的表亲,只不过是姑表亲。他继承了他娘的姓,也继承了他娘传给他的爵位,打从一出生就有了月俸和食邑,吃穿不愁,放弃努力。

右边正在神游天外的公子叫钱多,他学习也不好,但不是周叔辩和闻添这种全面不行的学渣,而是偏科偏的十分严重且所擅之事毫无实际用途的那种学渣。钱多完全是被拉来凑数的,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在庙会上遇到的漂亮小姐,一心想要送对方一首词。

三人来到偏殿,本意是来给太子殿下加油助威的,却因为进来的路线不同正好与顾乔一行人擦肩而过。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周叔辩虽然没见到他表哥,但也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表哥不在,小世子还在啊,讨人厌的温篆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