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描述一下你所看到的一切环境。”周凌恒蹙着眉,莫名心疼她。他十分怕这种身体折磨,但这会,他居然主动想替她疼,疼久一些。

他越疼,九九便越轻松。

他按照柳九九的描述,将环境大概画下来。他害怕排骨变凉,不能再与她说话,便从桌上端起排骨捂在怀里,企图用怀里的热气儿让阻止糖醋排骨凉透。

周凌恒的脑子迅速旋转,忙嘱咐她,“铲铲,别让你的排骨出锅。”

柳九九懂他的意思,“嗯。”她从灶里取出两根烧得正旺的柴,只余下几根微微弱弱的小柴炭。她攥着锅铲,望着灶内忽明忽暗的火星子,有些难过,“排骨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我怕死……刚才我差点没给那人跪下,求他不要杀我。”

周凌恒打了个嗝,凝着眉头,声音柔下来,安慰她:“铲铲,怕死是人之常情,若那人肯放了你,就算磕头也没关系。尊严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你尽量护着自己,要保持冷静,尽可能的将伤害降到最低,我和邓琰会来救你。”

“排骨大哥,你真的会来吗?”柳九九心里有些没底。

“来,否则,怎么对得起我吃了一天的排骨?我这好好的肚子,都快被撑坏喽!总算知道你没事……”他明显松了口气,接着又说,“切记,不要跟对方硬碰硬。”

“死排骨,你真的为了我吃了一天排骨?”柳九九有些感动,鼻尖发酸;尤其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有排骨跟她说话,给她希望,她很感动。

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她捂着脸就“呜呜呜”哭起来。周凌恒听见她哭,心口那里闷着发疼,很想伸手拍着她的脑袋,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双臂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铲铲,我害了你。”他几乎能看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愧疚感和心疼感纷纷涌上心头,让他受到好一阵的折磨。

“排骨,我等你来救我,你一定要来救我。”如果他不来,她可能就真的会被花皮虎给吃掉,活生生地看着自己得胳膊腿被咬断,就跟她平时吃脆骨似得,翻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声。

即便周凌恒捂着餐盘,糖醋排骨终究还是凉透了。

☆、第7章 .13

直到耳边没了周凌恒的声音,她才起身,锤了锤发麻的腿,拿起锅铲将微微焦糊的糖醋排骨铲了起来。她在水蓝色围裙上擦了擦手,偏头觑了眼外头举着大刀来回晃动的人影,心里头一阵打鼓。

她不敢磨蹭,另起一口锅,开始烧水蒸饭,煲汤炖鸡。

随后用刀背从水里捞出一条刀鱼,抛向空中,刮鳞去鳃。考虑到吃鱼的人可能不爱鱼刺,她将菜刀在手掌间飞速旋转,启动快刀模式,随后紧紧攥住刀柄,用快刀将鱼切成薄片,依次摆盘。经她手下片出的鱼片,每一片都薄如宣纸,放在手背上摊平,依稀能看见皮肤下纤细的血管。

柳九九在厨房找了一些蜜酒,配以清酱腌制鱼片。腌鱼间隙她也不停下,开始涮锅炒茄子,煸炒几道素菜;等配菜炒好,又转身用打湿的纱布裹住手,打开锅盖,用铁勺各取火腿汤一勺,鸡汤一勺,笋子汤一勺,分别灌浇在鱼片上,再淋上滚烫的热油,薄如宣纸的鱼片经热油那么一浇,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汤汁儿的鲜味儿立即渗入鱼片中。

随后再将鱼片放入锅内,热气微微一蒸,待鱼片变色,立即出锅。

鱼片一出锅,一股子香气立马溢出来,满厨房都是刀鱼鲜妙绝伦的香味。饭菜香味从厨房的门缝里挤出去,飘进看守的鼻子里,馋的他们收起刀,脸贴着纸糊门往里面瞅。

里头传来小姑娘脆嫩的声音,“饭菜已经备好,几位大哥……进来吧!”

门外两名看守迫不及待冲进去,两人望着六菜一汤,不由自主深吸一口饭菜香,许久没有闻过如此饭香,浑身通透。

两名看守端着饭菜给周泽和花皮虎送去,临走前将厨房门锁死。

等看守端着饭菜走后,她掀开锅盖,松了口气。还好,还剩一层锅巴饭。她用锅铲将锅巴饭铲起来,就着刀鱼的汤汁儿和剩下一些菜,蹲在灶台后吃起来。

锅巴饭又香又脆,她蒸饭的时候为了让米饭更香,特意在锅底铺了一层红薯;被煮烂的红薯同米饭搅合在一起,成了香脆的锅巴,一口下去“嘎嘣”脆,香韧有嚼劲儿。

吃饱喝足,她走到门前,戳开油纸糊的窗户,往外头觑,时不时有护院来回走动,她根本没办法逃走。她摸了摸脑袋,发现发簪不见,顿觉浑身没劲儿,瘫软坐在地上。

偏偏这时候又困又冷。她在灶台前铺了一层干燥的稻草,从灶里取出余下的炭火放在瓷盆里,摆在自己跟前,借着炭火的温暖,枕着胳膊阖眼打盹儿。

奈何这一睡,整个身子就跟火烧似得。朦朦胧胧间,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抬手一摸自己额头,却是发烧了。她下意识揉了揉胸口,这才发现,自己胸口居然不疼……从方才跟排骨大哥心灵相通之后,她身上的伤便不疼了。

她翻了个身。原来在心灵相通时,她身上若有疼的地方,都会转移到排骨大哥身上。由于这会发烧是在心灵相通之后,这发烧头痛的苦,还得由她自己来受。

思及至此,她开始回忆,方才自己的胸口到底有多疼,排骨大哥受得住吗?

想着想着,便睡去了……

而另一边,乾极殿内。

周凌恒依照柳九九的描述,将她被囚的宅子特征画下来。并且召来邓琰,吩咐让他无论如何,要找到这所宅子。邓琰从他手中接过画,仔细打量,抬脸见他揉着胸口,脸色并不是很好。

邓琰拎着画纸问他:“陛下,这画您是从何而来?”

“有人给的。”周凌恒喘着粗气,胸口一片火灼似得疼。抓铲铲的人下手到底是有多狠?将一个姑娘家打得这般疼?真得是大丈夫所为?

“这画里的内宅环境,可不就是先皇的西郊别苑么?”邓琰望着他,打量了他一眼,“那里许久无人去过,只剩下几个和尚看门,找这里做什么?”

“西郊别苑?”周凌恒揉着胸,想了一下。怪不得他觉得画中景象眼熟,原来是西郊别苑。他道:“九九就被囚在这里,你带人过去。”

邓琰对他的话向来不质疑,他点头“嗯”了一声,将画纸折好,塞进衣服里,问道:“陛下,您胸疼?”

“你这不是屁话,没瞧见朕在揉胸?”他回瞪了邓琰一眼。

邓琰粲然一笑,无辜摊手道:“人家就是因为看见你在揉胸,所以才问你的啊。”他捋起袖子,露出一段结实的小臂,“来,你要是疼,我帮你揉!我媳妇儿胸疼,都是我给揉的。”

“……”眼看着邓琰伸手过来,周凌恒揉着胸侧身闪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朕,圆润的滚!”

“好,臣告退!”邓琰扭身就走,刚跳到窗户边儿上,又被周凌恒叫住,“等等,你给朕回来!朕跟你一起去!”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您千金之躯哪儿能跟着臣去上蹿下跳?这种找姑娘的粗活儿,还是交给臣好了,臣一定将九九……哦,不,您的铲铲给扛回来!”邓琰蹲在窗户上,扭头对他道。

听了邓琰的话,他脑中立马跳出邓琰扛着柳九九的暧昧情景;他板着一张脸,揉着胸口刮了一眼邓琰,“朕的话是圣旨,你想抗旨不成?”

“得得得,您老大。”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邓琰也不好再劝。

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出宫,他跟着邓琰从窗户走。之后换上侍卫服,同邓琰一起带人出宫,一路快马加鞭往西郊奔去。

柳九九因为体热发烧,蜷缩在稻草上整个人都不太清醒,迷迷糊糊间听见外头有厮杀声;她撑着胳膊爬起来,不小心把炭盆打翻,火星子将干燥的稻草燎燃,“轰”地卷起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