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锦道:“我们先去小溪,将衣服打湿。”
阙舒跟着他,一言不发。
幸好火还没有蔓延到溪水,两人跳进溪中,将衣服浸湿。
何容锦正要蹲下,就感到后背一凉,被阙舒泼了一头的水。他茫然回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又被泼了一脸。“你做什么?”他用袖子擦了擦脸,却看到阙舒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小心后背的伤。”何容锦话音未落,就弯腰捧水泼他的正面。
40、高下在心(三)
两人互泼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停下,对视的目光颇为复杂,最终却都被彼此的笑意掩过去了。
火烧到半山腰,却还有些间隙可走。
阙舒冲在前头。
何容锦在后天边追边道:“你小心伤!”
阙舒头也不回道:“我伤在后背,你护着。”
正说着,火苗突然窜了一下。
阙舒转身要护何容锦,却被何容锦抱着往前窜出几丈。阙舒刚松了口气,就听何容锦皱眉道:“你不是说后背我护着吗?”
阙舒笑道:“是啊,可你的前头我护着。当我的后头遇到你的前头,自然先护着你。”
何容锦不自在别过头,道:“快走。”
纵然千般小心万般谨慎,两人被烧伤了几处。
何容锦见阙舒越走越慢,双眼涣散地看着前路,仿佛随时要昏过去一般,干脆将他背起来往下跑。
阙舒神智仍留着几分清醒,提醒他道:“到山下……把我放下,人质,你……你小心。”
何容锦嘀咕了一句。
阙舒没有听清,“什么?”
“哪来这么多废话!”何容锦这次是吼出来的。他平生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却从来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慌张。哪怕当年兵败,当年被闵敏王出卖时,他依旧昂头挺胸理直气壮,甚至暗暗谋算着如何东山再起,将所承受的一切狠狠地还回去。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恐慌过,恐慌到想要求神拜佛的地步。
“阙舒。”
他轻声地呼唤着。
耳边粗重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何容锦很想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看,又怕看到的结果会让他丧失继续向前冲的勇气,只能咬牙忍耐着心里不断扩散的不安感。
火势渐弱。
黑漆漆的一片兵家正屯守在山脚,气势惊人。
何容锦不顾脚伤,用力一蹬,身如鹰隼般从山中飞冲而下。
“喝!”
士兵们纷纷举起兵器朝他指来。
何容锦稳稳地停在大军前方五六丈远处,背后大火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小可汗府盛文总管何容锦在此,求见领军将军。”明知来者很可能是确珠,何容锦也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