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细心人能够继续进一步地把这些信息拼凑起来的话, 其实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还是很好找的,至少可以把需要搜寻的范围大大缩小,毕竟能够达到女巫们的概念中“有钱”这个地步的、还没结婚的人屈指可数。虽然她们赚的钱可能真的不多,且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捐出去了不少之后留给自己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但架不住她们见识过的东西多呀,在见多了神神鬼鬼生生死死的事情之后, 对钱财这样的身外之物也就会看得很淡了。
只要有一个靠谱点的人能够给出更加精确的信息、比如这个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或者年龄身高体重和姓氏名字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把这个人给准确地定位出来了, 但是在菲奥娜本人的强烈要求之下, 她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用菲奥娜本人信誓旦旦的话来说的话就是——
“从现在开始到今年六月,满打满算也就剩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可是我现在还没谈恋爱呢?我又不是那种会对什么人一见钟情的性格, 更别提闪婚了。就这么半年的时间, 怎么可能就要结婚嫁人?”
预言永远不是能够一锤定死的东西,就算给出了这个预言的人是纳塔利亚这样水平十分高超的通灵师, 也并不能以此来定言菲奥娜一定会在今年的六月结婚, 最多只能说在六月有一个十分适合她结婚的契机而已。到最后究竟结果怎样, 还是要顾及菲奥娜本人的意愿的,毕竟人有主观能动性,如果她对婚姻真的十分排斥或者还没想好怎么办,在知道了这个预言之后对和任何异性的交往都要小心翼翼、再三忖度的话, 那么这个所谓的“六月结婚”的预言, 也定是要在她的小心谨慎之下作废的。
对此, 达丽亚和塔季扬娜表示,如果这个预言真的没有作准的话,菲奥娜就可以独享六千卢布,岂不美滋滋!
菲奥娜:借诸位吉言,我也这么觉得。
自从象征“不杀”的支柱倒塌了却没有出现反噬的那一刻起,白巫术对菲奥娜的保护就已经彻底地进入了正常的轨道了,简而言之的话就是“白巫术再也不会过于苛求受其保护的人,更不会试图连带着把她一起净化掉,之前曾经利用白巫术设下的禁止和诅咒都可以继续保持,不过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巅峰时刻了”这样的状态,对现在的菲奥娜来讲,虽然她的能力缩水了大半,但是最基础的那些东西还保留着,人身安全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威胁,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完美了。
她虽然不再是“巅峰状态”的十七岁,但是却站在了最安全的、也最意气风发的十七岁的尾巴上,而且即将成年的她已经一只脚迈进了通灵行业的圈子里,就等着新一年的胜利日的来到给她来个临门一脚,把她给彻底送进去了。
只不过在菲奥娜从班提瓦毕业之前,还要先进行一项不管在全世界的哪个学校、哪个专业都逃不开的最要命的任务:
毕业论文搭配毕业实习。
双倍的压力,双重的掉发,减半的快乐。
如果是在那些正常的学校的话,这两者其实是可以分开的,互不影响,写着跟本专业相关的论文的同时也是可以去与论文不相关的专业混一下实习分数的,比如建筑专业的学生在实在找不到跟建筑相关的实习工作的时候,可以利用看文献积累下来的英文经验去进行家教辅导,这样既能混到实习分数又能够用省下来的足够多的时间去写完至关重要的毕业论文。而且退一万步讲,现在的人才如此饱和,还不知道毕业之后做的工作究竟能不能跟自己上学的时候所学的专业挂钩呢,提前开发一下别的路子总是没错的最保险的选择。
但是在班提瓦这个特殊的通灵学校,这一套可就行不通了。
班提瓦通灵师学校创校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跟英伦三岛那边的霍格沃茨、法兰西的布斯巴顿和挪威的德姆斯特朗这样的拥有千百年传承的名校相比,那是绝对没法跟人家并肩齐头的,但是和近日来逐渐兴起的无数号称“专门培养通灵师”的学校相比,又有着足够的底气,可以说是比上相当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建校多年来,班提瓦迎来了一届又一届的新生,也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毕业生选择结业后留校,这些人才是送不走的。但是人才常年源源不断地进入,可是能写的论题挑来挑去也就那么几个,尤其是近些年来,随着想对通灵有所了解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对这个行业的歧视也在被渐渐地改变,前来班提瓦上学和深造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在菲奥娜入学之前,这个问题便凸现出来了:
所有常见的通灵方面的论文论题全都被开完了。
因此现在就读于班提瓦的学生们如果想要写出一份能够让自己顺利毕业的好论文的话,那就必须通过实习的方式去自己开拓思路,寻找新的方向,用在实习中发现的问题或者积累下来的经验为自己的毕业论文打下独立性足够强的立题基础,这也间接地成就了一件很好的事情:
近几年来,从班提瓦通灵学校毕业的学生综合素质是越来越高,从通灵占卜到调制香水到心理辅导再到珠宝的搭配和选择,无所不精无所不通,就算在通灵这一行吃不着饭,也能跨行业去别的领域赚钱,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得很哪。
——不过对这些还在为毕业论文的选题开题而愁得差点当场表演压力过大圆形斑秃的班提瓦应届毕业生们来说,这么美好的长远景象他们还暂时看不到,取而代之能被他们看到的,是自己日益抬高的发际线和一次又一次和前面已经有人写过了的题目重复了的论文选题。
这可真愁人。
达丽亚和塔季扬娜她们已经对一年一度的毕业修罗场习惯了。习惯到什么程度呢,她们甚至都可以抱着一大摞教材目不转睛地从愁得直咬笔头的学生身边走过,留下一句“加油”之后就可以把一干哀怨的目光全都抛在身后了,然后直奔图书馆开始疯狂看书补充知识。
别怀疑,这帮学生们每年开出来的题目都永远不缺乏多姿多彩得让人能当场怀疑人生的东西,比如《青蛙的蹼脚对幸运值的提升究竟有没有提升作用,如果有的话那么具体起到作用的是蹼脚的哪一部分》这种兼具了生物学和通灵学的玩意儿。
只不过今天,在她们惯坐的隔间里已经坐了个人了,是菲奥娜。
她穿着和她的老师达丽亚喜欢的风格如出一辙的挂脖束腰不规则剪裁的黑色长裙,因为图书馆里的空调热力很足,所以她的那一身黑色的大衣已经挂在了旁边的衣帽架上,黑色的丝绸衬衫袖口的一溜扣子已经全都被解开了,用隐藏在袖子内侧的系带扣到了外层袖管的扣子上,露出她线条柔和清瘦又好看的小臂来,当她在那里低着头奋笔疾书的时候,很难让人相信这其实还是个在校就读的学生,光看她周身的气场就让人觉得这应该是个和东方女巫和圣彼得堡女巫长已经至少站在了同一个高度上的、成熟的通灵者了。
达丽亚对塔季扬娜比了个“嘘”的手势,塔季扬娜正好也想知道菲奥娜在干什么,便任由达丽亚悄悄走到了菲奥娜的身边了。
不过就算达丽亚已经尽量走路的时候不出一点动静、塔季扬娜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是这俩人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两个大活人啊,就在她们和菲奥娜之间的距离近到能够被菲奥娜感觉到的那一瞬间,被面前的这一堆东西搞得头晕脑胀、自然无法专心致志集中在面前的书本和记录上的菲奥娜便感觉到了她们的存在,便抬起头来对她们笑了笑:
“怎么了?”